说着得罪的话，他的脸上却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
    就离谱。
    到了门口，赵长卿的那匹马惊羽已经停在那里等着了。
    惊羽的背上，马鞍的样式却和昨日不同。
    昨天那个精致的马鞍不见了，换上的是一个带有两对马镫的双人马鞍。
    还未来得及说话，赵长卿猛地将她举上马背，吓得何悠悠赶紧扶住马鞍，稳住自己的身体。
    还没坐定，身后突然一热，竟是赵长卿踩着后面那副马镫，也上了马，正坐在何悠悠身后。
    她诧异地回头看他。
    “看我做什么？把你的脚放好，踩进马镫里，别乱动！”
    何悠悠哪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人？
    她瞪着赵长卿：“你坐上来干嘛？两个人加起来，那可是两百多斤，这不把马给压坏了？”
    赵长卿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推她肩膀，把她的身体扳回去。
    “你昨日坐姿不好，今天才会腰酸腿疼。今天我与你同骑，帮你纠正一下坐姿。”
    赵长卿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直接拽了缰绳，在马身上催了一鞭。
    马儿撒开蹄子向前跑去。
    比昨天何悠悠跑的那几圈快多了。
    惯性让她突然失去了重心，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
    正撞上身后的胸膛。
    腰上也传来一股力道，帮助她调整坐姿。
    “注意起伏，别僵着。”
    何悠悠心里苦：大佬，你能不能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她本来身体就痛，这一跑起来更不得了。
    何悠悠坐着马上呲牙咧嘴，五官乱飞。
    “我要回家！”她哀嚎。
    身后的赵长卿勾起嘴角，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马儿更加速飞奔了出去。
    何悠悠心道：赵长卿你丫是不是成心的？！
    两人纵马狂奔，沿着这条路一直奔下去，又绕着村庄和田野跑了好几圈。
    寒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直往鼻孔里钻。
    何悠悠吓得想趴下去，可腰上那只手却不让。
    一直扶着她，帮她的身体控制起伏节奏。
    狂奔了很久之后，那手似乎感觉到，何悠悠已经差不多学会了自己控制节奏，腰背的姿势也保持得不错，才被他收回去。
    一个时辰后，马儿终于又回到了韩家大门口。
    赵长卿利落地下了马，又伸手扶着何悠悠下来。
    何悠悠下马之后，挥开他的搀扶，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台阶上，就地坐了下来。
    腿软，站都不想站。
    赵长卿将马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也走上台阶，在她身边蹲着。
    好笑地看着她小脸煞白的样子。
    “这么累？”
    何悠悠甚至都懒得对他翻个白眼。
    “我要休息！”
    “好，休息。”他顺着她，“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再跑几圈。”
    何悠悠听完，手脚并用地向大门爬去。
    她只是想学骑马，她不是想把自己累死在这里。
    赵长卿见她这模样，并没有追，只是蹲在那里，憋不住笑。
    他方才其实并没有真的想再带她跑几圈，只是吓唬她罢了。
    看着她像老鼠一般，嗖地一下窜进大门，赵长卿突然又起了玩笑的心思。
    “喂！何悠悠，走，上马！”
    门里的人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后来，丫鬟说，主母说身体有恙，要在卧房里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傍晚，申时。
    赵长卿默默地来到何悠悠门口。
    “何悠悠，你真的不去吃晚饭？”他隔着门板喊道。
    何悠悠在空间里啃着水果，听到了外面赵长卿的喊声。
    她才不理他呢。
    她睡了。
    听不见。
    为时五天的骑射训练营终于结束。
    韩文正的骑马基本过关，射箭却还差着一点点。
    因着身体力量的局限，拉弓射箭的力道不太够。
    左侍卫他们带来的弓他拉着很是费力，影响了准头。
    “时间太短，一时间也很难马上把你的力气练起来，只能平时勤加锻炼。”左侍卫遗憾地道，“等我回去，寻一张适合你的轻弓。你已习得练习的诀窍，射箭的姿势也学得不错，平日里自己练习就是。”
    韩文正恭敬行礼道：“谢谢左师傅。”
    这五日里，虽然何悠悠总是用各种借口推脱，却仍是被赵长卿拽着，每天都骑个几圈。
    到最后时，她自己也能一个人骑着惊羽纵马奔驰了。
    赵长卿满意地点头：“不亏是我教出来的，总算没砸了为师的招牌。”
    满脸写着“我真棒”。
    何悠悠悄悄道：“赵公子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啊，怎么才过了十来天，变得这么油腻？”
    钱管家：爷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上元节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年里最热闹的节日之一。
    本朝从太祖时起，就恩准在上元节解除宵禁，破例放夜，以便民间在夜晚庆祝佳节。
    这一天，冀州城里，正月十五、十六、十七，连续三天都有规模盛大的观花灯活动。
    “到时候，还有歌舞百戏，杂技艺人，当街表演。更有文人才子，登楼赋诗。”从小在冀州城里长大的韩文正，给何悠悠描述着上元节的热闹景象。
    “好玩？”何悠悠笑眯眯地问道。
    “好玩，可好玩了！”韩文正的眼睛晶晶亮。
    “既如此，那就去。”
    何悠悠喊来钱管家：“老钱啊，你派人去冀州，定下几间客房，我们要在那里住上三天。”
    钱管家问道：“几个人去？”
    “阿狸和我同去。”
    “……是。”
    正月十五那天，何悠悠和阿狸打扮一新。
    何悠悠穿了套样式婉约的襦裙，披着那件狐狸毛皮裘。
    想想这是隆重的庆祝活动，虽然身为寡妇不能打扮，但素着脸也很煞风景。
    她于是就淡淡地铺了一个妆。
    薄涂了一层底妆，眉眼都是淡扫一层阴影色，唇上浅浅涂了一点西柚粉色的唇泥。
    看上去妆容清浅，正好放大了她清丽的容颜。
    她同韩文正出了韩家大门，却又在门口看见那辆熟悉的豪华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似在等待着他们。
    钱管家小声对她说道：“主母，赵公子也要去看灯，我想，不如你们同乘？”
    何悠悠转向韩文正：“阿狸，你坐赵公子的马车。”
    “是。”
    接着，她又向钱管家道：“你再给我备一辆，我要独自坐车。”
    钱管家：……主母，没必要，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