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大惑不解：“怎么，你想改姓？”
    钱管家低头躬身：“请主母赐姓。”
    “姓钱多好啊，我最喜欢钱了。”何悠悠说，“别改了。”
    “是。”
    钱管家应着，抬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何悠悠回房，脱下自己身上穿的男装，换上一身轻便的窄袖襦裙。
    她现在还在孝期，衣服颜色也都偏白偏素。
    然后又去书房找了一本《冀州风物志》，坐在窗前的榻上看。
    本地的风土人情，物产风俗，她都需要详细了解一下。
    翻看了不到半个时辰，书房门口来了个小丫鬟，结结巴巴地道：“主……主母，阿狸……洗……洗好……他来了。”
    何悠悠甚是诧异。
    这小丫头平时挺伶牙俐口的，怎么突然说不清话了？
    正思索间，便见书房门口又走来一个人，站在小丫鬟身边。
    身上穿着小厮的素净衣衫，向何悠悠深深一揖。
    站直，抬头，低眉顺眼地站着。
    何悠悠看愣了。
    她投资过一些影视公司，见过很多偶像明星。
    眼前这个，是能够直接出道的程度。
    “阿狸？”她试探地叫了声。
    少年抬眼应道：“是。”
    眼波亮如寒星，唇色鲜如桃花。
    皮肤也不复先前黝黑的颜色。
    面容俊秀里带着点艳丽。
    这样的容貌，在那样的地方，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想必是多亏了他平时的用心遮掩。
    漂亮的男孩，遭遇并不比女孩子好多少。
    没有倚仗，没有靠山，迟早都会沦落成别人的玩物。
    何悠悠走近，细看他修长绮丽的丹凤眼。
    “你是怎么把这双眼睛弄成肿眼泡的？”
    阿狸没有隐瞒：“城东河里有一种粘土，挖回来，和上浆糊，加开水搅拌均匀成泥状，涂在脸上，便可改变皮相。”
    “哦，那肤色是怎么变的？”
    “是母亲留下的染料。从生下来起，母亲便在我身上涂上染料，使肤色变黑。后来等我渐渐长开，除了涂染料，还需敷泥改变面容。”
    何悠悠点点头。
    能为孩子算计至此，这位花魁着实用心良苦。
    可敬可佩。
    这样也好，改了容貌，以后再也无人认识他是翠华楼的那个小厮。
    不管是去上学还是就业，都方便多了。
    何悠悠站在他面前：“你在我面前露出相貌，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古代拐卖人口的勾当数不胜数，阿狸这样的漂亮孩子，反手再卖出去，必定能大赚一笔。
    阿狸凤目微动，身体一矮，突然跪了下去。
    双膝落地时，发出咚得一声响。
    何悠悠听着，都觉得骨头疼。
    “夫人，只要您能让阿狸入良藉，考科举，不管您……想要我做什么都成。”
    嗯？
    何悠悠琢磨着不对。
    听着他这话，看着他脸上那视死如归的小表情……
    不是……
    她真的不是……
    变态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你先住下来，没事就读读书，需要什么书就告诉钱管家。等我有空了再找你。”
    “但凭夫人吩咐，阿狸……愿听差遣。”
    少年的耳尖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何悠悠知道他想岔了，也懒得解释。
    摆摆手，让他回去。
    阿狸从书房往外走，钱管家从外往里进。
    两下里打了个照面。
    阿狸对钱管家行了一礼。
    钱管家看得呆住，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正在此时，何悠悠溜达过来，到他耳边低声问：“钱管家，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