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痛快，好像扯到了她断开的心弦。
    “傅海棠！”她又叫出口，有些急切。
    话音落地后，傅海棠依旧缓缓往前走，但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她没说话，一步一步走向他，在离他最近的身后停下，伸出双手穿过他的胳膊，环在他的腰上。
    额头抵着他的后背，落了两滴泪，双手紧紧抱着。
    傅海棠看着自己腰上两条清瘦的小臂，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看着她凸出的桡骨。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攥紧拳，忍着用手抚上去的冲动，等着她说话。
    她许久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咬着唇无声地流泪。
    她应该是后悔了吧？傅海棠张开手心，颤巍巍按在她两只交叠的手上。轻轻握着，摩挲着她指上戒指的白痕。
    她的戒圈号是8，内圈是14.6，若是她真的后悔了，那他就再求一次婚。
    ……
    时间缓动，身后抵在他背上的额头挪开了，他废弃的心脏狂跳着，支撑它的全是自以为是的希望。
    “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她说。
    腰上清瘦的手缓缓松开，徒留他自己的手滞留在空中。
    傅海棠嘴唇缓缓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呵…“宋未雨，你真残忍。”
    他大步离开，刚才以为会看到希望的心脏，带着更浓的失望，从高处坠落。
    男人走得毫不留情，宋未雨猛然想到了她坐出租车离开傅宅的那夜。
    那时傅海棠站在家门口的心情，应该和她此刻差不多吧？疼痛难忍，仿佛被人生生捏碎。又像随着他的离开，被扯走了一半心脏。
    总之，是无法言明的无力。
    她原地踉跄几步，扶着墙脑袋有些短暂的空白失衡，双腿也像不听使唤，渐渐失去支撑的力量。
    —
    再次醒来，已在病房。
    她盯着天花板，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傅海棠离开时她胸口的剧痛，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被扯走了一半心脏。
    病床边李赫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语气戏谑：“啧，别摸了，旧的让你前夫带走了。我给你换了个新的。”
    “什么新的？”
    “最新款的狼崽子心…”李赫单腿勾来一个凳子，坐在她床边，笑得灿烂。
    宋未雨浑身没劲，懒得跟他犟嘴，直接说她狼心狗肺好了，还用这么委婉。
    “我为什么会晕倒啊？”
    李赫瞟了眼门外，轻飘道：“没什么，你最近没怎么吃饭，体力本就差。加上今天情绪波动太大，就晕倒了。”
    宋未雨揉着胸口，闷闷不乐：“可我怎么觉得跟喘不上来气一样，胸口还不舒服，一揪一揪地疼。”
    李赫笑得混不正经，一副幸灾乐祸：“正常，你亲手从自己心尖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能舒服了？且疼着吧，估计能疼半辈子呢。”
    宋未雨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烦躁地白他一眼：“我真怀疑顾真当年是怎么看上你这种没正行的人，她可是一板一眼的名校大律，怎么就委身给你了呢。”
    李赫挑挑眉，想起他家的顾大律师，最近顾大律师忙得停不下脚，还总是背着他接电话。
    搞得跟地下党一样。
    “宋未雨，我以前给你开的多维片吃完了没？”
    宋未雨沉默，一瓶落在办公室，一瓶落在傅宅，她都不想去拿。
    干脆再买几瓶得了，这多维片是李赫根据她的体质定制的，每一样元素都是特定的比例。她惜命又爱保养身体，所以每天都按时吃，很少忘记。
    “吃完了，你再给我两瓶。”
    李赫点点头，好像料到了她会这样说：“成，出院前拿给你。”
    病房门被推开，陈放边把手机装进口袋，边往床边走。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李赫识趣地离开了。
    陈放走到床边，拿起靠枕让她坐靠着，“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晚上来陪你吃饭。”想了想又接着说：“如果中午我有时间，也过来陪你。”
    宋未雨歪头笑笑，双眼看似明媚，眼底却含深意：“怎么，怕我跑了？”
    陈放顿了一下，随即坐在床边，侧脸映在光线下，凌厉冷峻。她果然听见了昨天在民政局门口他打的那通电话。
    可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不是她听见的那样？那些话，本来就只是说给组织领导人听的。
    可如今她也听见了，肯定是误会了。
    沉默了半分钟，他沉声道：“不怕，你如果后悔跟他离婚，我可以退出。”
    其实，他也想知道，在她心里，到底是傅海棠重要一些，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