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饶有兴致盯着她面部表情，看她逐渐装不下去了，平静好看的眸子中终于有了波澜。
    得逞了。
    才转身看了看窗外，今晚的黄昏是火烧云一样的红光，照得天空像桶巨大的冰红茶。
    空气似乎都有了甜腻的口感。
    他扯走了宋未雨手中的报表，打开了窗。
    “宋大总裁，看看窗外吧。”
    “风景正好呢。”
    宋未雨朝窗外望去，果然，天空被晚霞晕染得极斑斓。这种天气很难得，以往傅海棠看见了，总会第一个拍照发给她。
    说：这个颜色给你做旗袍好不好？
    所以，这么多年。
    她的衣柜里拥有了烟雨蒙蒙的天青色；也有清冷如玉的落月白；还有宛如朝霞的胭脂红…
    好像，真的没有今天这个余辉落日颜色的旗袍。
    似乎，以后也不会有了。
    她的眼神从初看晚霞的惊艳，慢慢沦落到空洞，像一口没底的古井。
    李赫真想拿个镜子过来，怼到她面前说，你好好看看自己成么？看看没有那个姓傅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横行京城的底气去哪了？你叱咤商界的魄力哪去了？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30年每一分每一秒的积累中，你的血肉都在慢慢依赖那个姓傅的吧？
    李赫咽了咽嗓子，真的没忍住问出口了：“宋未雨，你以前哪次受的伤都比这次重。可为什么这次，看起来格外虚弱呢？不是身体的原因，倒像是打心眼里没了底气样。”
    “宋董，你的底气呢？”
    宋未雨回了回神，表情有些怔愣：“什么？什么底气？”
    李赫弹了下她额头，让她清醒些，“我说，你的底气，去哪了？”
    床上的人捂着额头，眨了眨眼，突兀地露出一个笑脸：“你不是知道么，陈放去忙自己的事了啊。”
    呵呵……李赫转身看向玻璃外。
    晚霞已经不是刚才迷离奇幻的色彩，短短几分钟，流云缓动，夕阳斜下。
    景色大变。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要不？直接告诉她，昨晚来病房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睡得十分安稳的，不是那个身上有烟草味的男人。
    是另一个不爱抽烟的，昨晚恰好陷入了烟草陷阱的男人。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发现吧。
    今晚的黄昏这样绚烂浪漫，一定让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不可抑制地想奔向心中所爱。
    所以他应该还会来的。
    李赫回头，又在她额头重重打了一个响亮的崩儿，“其实你们家老三的智商，是完美遗传了你。”
    ——
    夕阳落幕，黑夜笼罩。
    月亮如约而至。
    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驶入京西医院。
    看了看腕表，快到12点，想必她已经熟睡了。病房门被推开，男人轻手轻脚进了门。
    她正缩在灰色的被子下，没拉窗帘，白皙的月光倾泄进病房，落在她的身上，像一层保护色。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正微微蹙着眉。
    想必是今天上午，在珠宝店被欺负狠了。
    男人坐在床边，想抚平她的眉，又怕吵醒她，就一直静静看着，看不够般。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曦光，他才在宋未雨的额头留下一个吻，又悄无声息离开了。
    ——
    往后的四天，宋未雨再没吃过安神药，甚至李赫都觉得她乖得很，晚上一到9点准时躺下关灯睡觉。
    可这几天也没看见傅海棠来，这傅老爷一定憋着较劲呢。
    难道他真是晚上偷偷来了？
    李赫想到这几天宋未雨的表现，白天忙着研究文化产业园的工作开展，晚上还单腿蹦着去洗个澡，像要去约会一样。
    这表现，很有可能啊，李赫决定今晚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