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他不在身边。
    她当然不安心。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妈爱他爱得要死要活，我比你们谁都清楚。等等吧，一个月以后，她就自由了。”
    傅海棠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悲哀。
    三个儿子，个个向着陈放，就连离婚这事，都他妈帮着陈放说话。
    搞得好像他是陈放的儿子一样。
    “爸，我的意思是你别冲动。等我妈出院了以后再谈离婚这事。我妈心里有你…”
    傅海棠倚靠着老板椅，盯着宋景明的眉宇间，指头轻点扶手。
    “有我？当然有我，养只狗30年，都会有感情的。别说狗，养盆花，30年都有感情了。”
    宋景明无话可说。
    他觉得傅海棠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纠结，宋未雨爱不爱她。
    而是想报复她，极度的爱，演变成极度的恨。
    这几天他从于特助那里威逼利诱来的消息，一件比一件震惊他。
    尤其是今天上午，他知道傅海棠把宋未雨气晕，还扔了婚戒。
    才觉得事情朝着不可控的势态发展了，他并不介意傅、宋离婚。但前提是，别离得不清不楚。
    因为以他对宋未雨的了解，一旦离婚，即使她后知后觉地后悔，也绝对不会回头。
    回忆袭入脑海，他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看着妈妈独自灌酒，对着空气一遍一遍说：“对不起，我…”
    那些话，深深刻在宋景明脑中。
    所以他确定，这次一旦离婚，宋未雨一定会拼了命走到陈放身边。
    陪着他，动用她的一切，跟他一起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
    可这其中，他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宋未雨对陈放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宋未雨爱极了陈放。
    她自己这样说。
    傅海棠也这样说。
    曾经，他也这样认为。
    可那天李赫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那天，是他为了温迎出车祸，将死不死地醒来，李赫站在他床边，自言自语嘟囔的一句话。
    李赫说：“老二啊，你跟你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犟种。她犟到把愧疚叠加到爱情上，走进绝境。你犟到为了女人不要命，直接殉情。啧，你就不能遗传点你爸的优点，冷静理智些…”
    宋景明当时躺在续命仪器上，听得断断续续不真切。
    他醒了以后，才开始回味这句话。
    那时他以为，李赫口中的愧疚，是宋未雨对傅海棠的愧疚，因为宋未雨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傅海棠。
    她对傅海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
    “爸，我真的劝您，再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你知道么，离婚协议上，你妈什么都没要。只要能尽快跟我离婚，她宁愿抛弃自己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
    傅海棠拍了拍那一摞子文件，讥笑：“这么多公司、动产，她一分不要。呵呵…她等不及脱离傅氏，去当她的陈太太。”
    傅氏，傅氏的人，傅氏的钱，她都不稀罕。
    她只稀罕那个救过她命的男人，即使他满手鲜血，即使他身不由己，她也义无反顾。
    宋景明回望他，傅海棠脸上蒙着一层说不清的狠厉，他已经很多年没在傅海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
    可狠厉之下，莫不是哀伤。
    “那您有没有想过，她什么都不要，其实是怕牵扯到傅氏。毕竟这个时候离婚，她肯定会被陈叔的仇家盯上，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