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呀，六六六呀……”
    “老子没醉，我还要干酒……”
    漠铁佣兵团的大厅内，佣兵们不顾自己大醉的滑稽模样，口中说着胡话，痛快的畅饮着杯中的烈酒。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在沙漠这种地方，能最大程度激发他们兴奋的，无非就三样：杀戮，美酒，美人。
    考虑到这一点，萧鼎与萧厉还专门请了几个妖艳动人的舞女，在大厅中翩翩起舞，这让原本因为烈酒而兴奋的佣兵们，更加血脉贲张了。
    作为漠铁佣兵团的“座上宾”，虚无吞炎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对于烈酒没啥兴趣，在他看来，这玩意还没有果汁好喝。
    在看了一会舞娘的表演后，虚无吞炎便走出了大厅，在院落里看到了孤零零的青鳞。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啊，徐彦先生。”青鳞抬起头，有点胆怯道：“我……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虚无吞炎却是主动坐在青鳞旁边：“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你吧。”
    青鳞一怔，小脑袋左右摇晃了一下，“没……没有的事。”
    虚无吞炎叹了口气，手在青鳞的脑瓜上轻轻抚摸了几下：“不用那么掩饰的，之前从那两个佣兵的样子我就看出来了。”
    青鳞低下头去，欲言又止，逐渐变成了啜泣。
    “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似乎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愿意正视我，就，就连团长他们也只是……”
    “哪怕我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别人，也只会被嫌弃，呜呜，为什么……”
    虚无吞炎把手搭在青鳞颤抖的肩膀上：“你的确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人心之间的成见，比山岩都要坚固啊。”
    对青鳞这个小女孩，虚无吞炎还是有些怜悯的，跟后来的萧潇不同，青鳞只是在塔戈尔沙漠这个混乱环境下，由不知名的蛇人与人类诞下的孩子，这也就导致她从小面对的不是萧炎与美杜莎的关爱，药老的教导，有的只有别人的白眼，做不完的杂务。但即使这样，她也依然选择承受这些。
    “想哭就大声哭吧，这里被我的斗气屏蔽了，没人听得见的。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的话。”
    听到虚无吞炎的话，青鳞抱在他的身上，哭的更大声了，往常就算是对自己没有那么大成见的团长，都不会这么体谅自己的。
    等到哭声慢慢停下后，青鳞又乖巧的坐在了虚无吞炎身边。
    “你知道吗，青鳞，一个人是什么样，并不由别人来定义。”
    “徐彦先生，我不太明白……”
    “我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帝国，有位将军不满帝国统治，率领自己的部队反叛。”
    “在他反叛后发起进攻的第一天，理所应当的，帝国的宣传者们说他是怪物。”
    “第二天，他击败了帝国的部分军队，这时候帝国的宣传者们说他是吃人的魔鬼。”
    “到了第三天，他再次击败了帝国的军队，这时候那些宣传者们已经有些举棋不定了，将他称为篡位者。”
    “第四天的时候，这位将军的进攻已经开始威胁到都城了，这时候他们甚至不敢使用蔑称了，而是称呼他的姓氏。”
    “第五天，他已经势如破竹，眼看就能打进首都了，这时候他们直接用了将军的名讳。”
    “而第六天，那将军终于打进了都城，这时候，那些人直接尊称他为皇帝陛下了。”
    虚无吞炎笑了笑，“其实那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可是别人对他的称呼，却一直在变，换句话说，别人对一个人的定义，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化的，今天被叫大哥的人，失势后可能连名字都懒得叫，今天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发达后可能各个家族都想去认祖归宗。”
    “但那都不过是外人的看法，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青鳞懵懂的眼神，虚无吞炎微笑着说道：“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青鳞点了点头。虽然她此时还不能完全明白虚无吞炎这些话的意义，但有些种子，已经在她的心里发了芽。
    “走吧，我们出去转转，烈酒这种东西，我还是喝不习惯啊。”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离开了院落，朝着城区走去。
    与乌坦城一样，石漠城也有坊市，此时的虚无吞炎正带着青鳞在坊市中四处闲逛。
    “来，给你这个。”虚无吞炎递过几枚钱币，拿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青鳞，另一串则是自己嚼了起来。
    青鳞迟疑了一会后，也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这个也不错。”两人路过一间服装店时，虚无吞炎看见展台上的一件女装，马上示意店主买了下来。
    “徐，徐彦先生，这太贵重了……”青鳞有点不敢接，一串糖葫芦就算了，值不了几个钱，可这衣服她刚才亲眼看见售价有几百金币的。
    “我像是缺钱的人吗？”虚无吞炎笑了笑。
    “哎呀呀，小哥，没想到你还有孩子啊。”
    娇俏的笑声从背后响了起来，虚无吞炎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就知道了声音的主人。
    青鳞下意识的转过身，看到对方的面容时，青鳞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共鸣感。
    “好可爱的孩子，来，姐姐抱抱。”
    虚无吞炎把青鳞护在身后，“不好意思，绿蛮小姐，这不是我孩子，还有，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对小孩动手动脚。”
    “真是冷酷无情啊。”绿蛮假意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只是看这个孩子可爱而已，用不着这么绝情吧，而且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也没权利管着她吧？”
    “你说的也对。”虚无吞炎当然知道绿蛮的目的，刚才也不过是象征性走个过场而已。
    “来，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在绿蛮的引导下，青鳞一步步慢慢的接近了她。
    在看到了青鳞双眼中一闪而过的花瓣痕迹后，绿蛮的眼神愈加热切了。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青鳞。”
    “青鳞，真是个好名字啊，来，送给你的。”绿蛮拿出一串吊坠，笑呵呵的戴在青鳞的脖颈上。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青鳞有些紧张。
    “没事，你收下就好。”虚无吞炎打消了青鳞的疑虑。
    “青鳞，你先在旁边等着，我与绿蛮小姐有些事情要谈。”
    “好的。”青鳞乖巧的点头，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拐角坐了下来。
    “看你的眼神，似乎你们这趟没白来？”虚无吞炎盯着绿蛮道。无形的斗气已经把二人身边包裹起来，加上人声嘈杂，即使青鳞距离他们不远，也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绿蛮自知骗不了眼前的人，索性也不再掩饰：“没错，虽然目前来看还没完全觉醒，但那应该就是碧蛇三花瞳了。”
    “那你要把她带去研究？”虚无吞炎抱着胳膊。
    “徐彦先生真会取笑，那种杀鸡取卵之事，只有目光短浅之辈才会做。”绿蛮调侃了一句后，又正色道：“我们会给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环境，还有最好的功法与丹药的。”
    “那样最好。”虚无吞炎也知道他们没有说谎，“不过，虽然掳走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不算什么事，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急于求成。”
    “呵呵，多谢徐彦先生提醒，不过我猜，徐彦先生应该不单是想提醒这一点吧。”
    “哎，聪明的女人果然不好对付。”虚无吞炎调侃道，“没错，我想，觊觎那双眼睛的，恐怕不止是你。”
    说完，虚无吞炎与绿蛮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那里正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