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繁华的大街。
这条街上满是来来往往，飞腾在天或急行在地的混色凤凰。
还有一些是人形态的凤凰，他们有的头发上插了几枚羽翎簪，有的衣襟别着羽翎胸针，有的腰间挂着一串羽翎坠子。
少年干净明亮的黑眸透露着欢快，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灰白凤凰，水蓝凤凰，粉红凤凰，孔绿凤凰。
凤流见他的视线定定跟在几只逐渐离去的凤凰身上，不由得问，“你喜欢那样的凤凰？”
他说，“我就看看而已。”
凤流笑了笑，“臣带燕弄看看灵器吧？”
“嗯嗯。”
凤流带他进了一间售卖灵器的楼阁。
里面的客人寥寥无几。
凤流解释道，“我们凤族不绑本命武器，也不用灵器作战，所以来买灵器的客人会比较少。”
少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正当两人顿住脚看灵剑时，一只火红凤凰从远处冲了过来，直直抱住少年的腿，随后响起娇滴滴的女声，“啊啊啊啊啊啊大美人！可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吗？！”
“可以。”离燕弄弯腰将她扒下来，旋即蹲下身子让她瞧。
站在少年身边的男子眼神冷得要杀人。
红凤凰不光看，还跃跃欲试的想摸他。
少年微微一笑，“你可以摸几下。”
对方高兴得又啊啊叫了几声，小心翼翼地用翅尖触上他的脸。
离燕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这场面把凤流气得握住的手骨骼咔咔响，颈部的斜角肌明显的立在颈侧。
少年道，“看好了么？”
“看不够！那个我可以待一会在你身边吗？！”
凤流睨着得寸进尺的凤凰，“你成年了吧？有着配偶还勾三搭四？”
红凤凰伸长脖子骂他，“关你屁事！遇到美人还不能看了是吧！你们男人还三妻四妾呢！”
凤流咬牙切齿道，“我尚未娶亲！”
“哦，那又怎么样！你敢说你没逛过青楼吗！”
“没逛过！”
“那你身边的大美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离燕弄适时道，“我和他是亲戚。”
“噢噢。”
离燕弄低头看她，“只能待一小会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好好呀！你是什么凤凰呀？！”
少年扭头看向男子。
凤流含笑道，“金翎凤凰。”
闻言的火红凤凰瞬间撒腿跑走，尖细惶恐的声音传回来，“对不起！求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离燕弄问，“凤族有多少只金翎凤凰呀？”
“二十七只。”
“你是什么凤凰呀？”
“臣是银翎凤凰。”
“嗯嗯。”
凤流帮他看起灵剑，指着一把精致的银白灵剑问他，“燕弄喜欢这柄灵剑么？”
他说，“我已经有喜欢的剑了。”
“臣可以看看燕弄喜欢的剑么？”
少年微微蹙眉，但还是伸起手，一柄透明冰晶的琉璃剑浮现手心。
凤流笑容消失，凝重道，“为何用凡剑作为本命剑？且不说凡剑易碎，你不要御剑吗？”
离燕弄收起剑，敷衍道，“因为它好看。”
男子眉宇间不禁浮现怒色，“本命武器岂能如此随意抉择！”
离燕弄正眼看他，神色认真，“谢谢关心，我只有没剑的时候才会用它，它不会碎的——御剑当然是用灵剑。”
凤流克制住自己与他的界限，“长公主殿下让臣满足燕弄的所有愿望，燕弄要这柄灵剑么？”
“愿望？”
“燕弄有什么愿望么？臣尽力而为。”
“……你能带燕弄去采灵草么？”
凤流的笑容一滞，“燕弄我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嗯嗯！”
凤流和他走出楼阁，往府邸走回去。
今日巳时赶往故京城，从故京城回来已是申时。
现在天边霞光万缕如金，洒落人间，大地一片柔和暖色。
偌大的府邸没有奴仆，只有男子和少年。
凤流思索片刻，“燕弄，臣先回宫中调几名侍女过来。”
“好。”
·
凤流脚底生风出了府，重新回到刚才的灵器楼阁买下那柄灵剑，才返回了宫中。
一路隐身到达寝宫后，他撤下易容术和隐身术，朝殿外喊，“凤长悦，进来。”
大女官快步闪移进殿，“陛下有何吩咐？”
凤流问，“哪里有灵草可以采？”
一袭金白长裙的稳重女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陛下，臣不知道啊……”
凤流左右踱步，“你速去问问。”
“是。”
一炷香后，凤长悦拿着一张图纸呈给他。
接过标记了密密麻麻地点的图纸，凤流看得心烦意乱，“怎么如此庞杂！”
“重新让他们标出凤街附近的灵草地点。”
女子赶紧跑下去，一刻钟后，直接拿了好几张图纸给男子。
凤流满意地收起图纸，“你随本皇出宫几日，与本皇一同服侍燕弄。”
此话一出，大女官惊咳一声，“陛下找到公子了？”她话一顿，不敢置信道，“陛下你居然要隐藏身份服侍公子？！”
凤流张扬一笑，“有何不可，你再找两名可靠的侍女，要燕弄没见过的。”
过了许久，换了一身粉裙的凤长悦默默把两名身着粉裙的侍女带上来。
凤流一看到她俩就恼火，“不要她们！”
“皇叔！凭什么阿温不能陪燕弄！”
“本殿下照顾自己的儿子与你何干。”
凤流瞥一眼年纪轻轻的少女，“阿温你不能去。”
“本殿下就要去！皇姑姑答应给阿温易容了的！燕弄绝对发现不了！”
“本皇是这个意思吗！等会我们反倒要来照顾你！”
凤长悦扶额道，“陛下，臣同时服侍几人不在话下。”
凤明红唇轻启，“那就麻烦三长老照顾凤温一二了。”
大女官颔首。
凤流睨着凤明，冷笑道，“你不也是个拖后腿的。”
“凤一你就不是了？！要不是因为你，本殿下的燕弄才不会离开凤宫！要不是你的错，燕弄怎么会流落在外面十年！”
凤流不搭理她，“快走吧！”
四人一番易容后，隐身出了宫。
一踏入府，凤流就看见了庭院里的离燕弄。
坐在石椅上的白衣少年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他闭着眼在小憩，晚风吹拂他的几缕细碎额发，漫天的金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有察觉的离燕弄睁开眼看向回来的人，“凤云，你回来啦。”
凤流疾步过去，“燕弄，臣回来啦。”
三名侍女一齐上前，“见过公子。”
离燕弄看其中一人几眼，问男子，“凤云你怎么可以找这么年幼的侍女呢？”
其他两名侍女扑哧一笑。
那名年幼的侍女怯懦道，“公子，奴婢只是长得有些幼态罢了。”
离燕弄：“……不好意思。”
凤流来回打量她们，“燕弄，宫中可挑选的侍女就这三人勉强看得过去。”
少年点点头，问道，“你们会做饭么？”
三名侍女肉眼可见的身形一僵。
最终，易容的大女官道，“回公子的话，奴婢会。”
离燕弄应了一声。
好在少年只是随口一问，也不要她们真的去做饭。
三名侍女暗自松了一口气。
凤流把标有灵草地点的图纸都递给少年。
“谢谢凤云。”
离燕弄聚精会神地看向图纸，不再将目光分给他们。
四人定定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凤明怒剐一记男子。
凤流开口道，“燕弄，天色已晚，你该歇息了。”
少年叠好几张图纸，“各位晚安，燕弄先去屋里啦。”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里剩下各藏身份的四人。
凤明气得一跺脚，“凤、一！”
男子淡淡道，“是你想来的。”
其他两人默默坐去石椅上。
深夜，四人一起溜到烛火明亮的屋前，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有偶尔响起的翻页声。
四人偷偷退下了。
设下屏蔽法术后，凤明去扯凤流的袖子，“你快让本殿下的燕弄睡觉！”
“就是就是！燕弄不可以熬夜的！皇叔你快让燕弄睡觉！”
“陛下，臣认为二位殿下所言极是。”
凤流拉回自己的袖子，重新走到屋前，轻敲门扉，“燕弄，你睡了么？”
房门忽然打开，吓得站在庭前的三名侍女连忙躲到一旁的假山后面。
离燕弄边说边走回房，“凤云找我有什么事么？”
凤流走进去坐下，“燕弄还不睡么？”
少年收起桌上倒扣的书，“燕弄现在就睡。”
男子眼尖地看见书名《灵草图鉴》，“燕弄喜欢采灵草？”
“喜欢。”
凤流看他站在榻边看自己，“燕弄怎么了？”
他说，“凤云晚安，我要睡了。”
“燕弄晚安。”
凤流退出了房间，帮忙合上门。
房间里的烛光过了一会儿便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