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由老太太做主将蒋氏原本为鹿知音准备的陪嫁丫鬟如烟抬为了贵妾送到了老爷鹿一鸣的房里。
    鹿一鸣除了蒋氏之外也是有妾室的，只都是贱妾，可以随意被主家发卖的那种。
    而原本该被陪嫁到周家，顶天只能做寒门小家妾室的如烟却一度越过了良妾，直接做了官老爷的贵妾。
    她如何不愿。
    妾也分三六九等，贵妾就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一般是正妻的姐妹或侍女，她们可以出席家族里正式的宴会。甚至在正妻去世或者没有生育的情况下取代正妻的位置。
    如烟虽不是正妻蒋氏的侍女，但她的母亲是蒋氏曾经的陪嫁丫鬟。因为长得出挑，蒋氏并没有给这个陪嫁丫鬟开脸，而是早早给她指了前院管事的儿子成了婚。如今也在鹿府做事，就是负责府中日常采买的纹嬷嬷。
    纹嬷嬷的女儿如烟也长得好看，然后就被蒋氏收到了自己身边，用心调教着，打算给鹿知音带去周家固宠用。
    如果能让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去哪家做妾不是妾呢，何况周家岂是鹿家能比的。
    纹嬷嬷与公公丈夫一商量就同意了老太太的提议，并嘱咐如烟一定要好好伺候老爷，争取在后院占得一席之地。
    当天晚上，枯木逢春的鹿老爷院子里连叫了几次水，气得蒋氏病更重了。
    其实，鹿老爷鹿一鸣也算不得枯木，他也才三十五岁而已。能凭女人一路向上，他也是有着俊俏长相的。
    这些年的官场浸淫更是给他的英俊增添了几分儒雅和举手投足间的贵气。
    要不是他念着对蒋氏的敬重，就他凭这条件，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小丫鬟想爬床呢。
    如烟是母亲安排过来的，长辈赐，不可辞。
    终于如愿以偿的鹿一鸣对管家权的交接没有意见，于是，第二天，新上任的贵妾如烟就扭着奇怪的步子接手了被搁浅的婚事筹备。
    如烟甚至好心的来鹿瑶的清韵院请安，并提出让鹿瑶跟着她一起学管家的事宜。
    “这些管家之事大小姐将来嫁到侯府去后也是要学的，鹿家虽然不比侯府，但大致的事宜也差不多。大小姐不防与如烟一道多看多听，如烟必不会藏私。”
    蒋氏教导如烟很用心。
    鹿知音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蒋氏不忍她将来嫁人吃苦，伺候男人和掌家做事都专门备好了人选。
    这倒是便宜了鹿瑶了。
    老太太也是狠，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了，这下蒋氏该是真的被气病了。
    不过鹿瑶并不打算学这些，她有自己的嫁妆，单看那嫁妆单子，她吃喝两辈子都不愁，何苦去学什么掌家啊，吃力不讨好。
    “鹿瑶谢过姨娘的好意了，只是这准备的本就是我的大婚，又涉及到我的嫁妆，我也不方便出面。”
    如烟了然，“放心，该是大小姐的东西，奴婢必然会为大小姐守好了！”
    如烟外有老子娘的照顾，内有老爷的疼爱和老太太的认可，她有说着话的底气。
    要是再能讨好了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那她的地位就会更稳固了。
    蒋氏足足病了快一个月才好。原本圆润的鹅蛋脸也瘦成了瓜子脸，眼角的细纹瞧着明显了许多，连厚粉都遮不住了。
    鹿瑶去给老太太请安看到时，她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是真病得不轻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蒋氏殷勤地伺候老太太洗漱，用膳，做着丫鬟婆子才会做的事情，可老太太依旧垂着眼皮老神在在得。
    “我瞧你这身子大抵还是没养好呀，这脸色看起来还没老婆子我红润呢。淑英啊，还是身体要紧，府里的事情暂时就不倒手换人了，就让如烟先管着吧。你放心，左右你都是瑶儿和知音的母亲，最终婚礼还是要你出面才是正理。”
    “母亲，我----”
    老太太摆手，“我知你心中定是不平的，但我也是为了咱们鹿府，为了咱们家的爷们。你就好好养着身子，等知音的婚礼，就全由你来办！”
    蒋氏咬紧后槽牙，面上却是没带一丝不忿。她还没死呢，她亲生女儿的婚事岂能让一个妾来筹备！
    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
    可她的儿子也是鹿家的爷们，她不得不为儿子着想，只得打落牙齿活血吞。
    管束好鹿知音，不让她再出来找鹿瑶的麻烦。还有就是要抢回老爷的心。
    接下来的日子，清韵院里简直是风平浪静，都没怎么注意就到了鹿瑶要出嫁的这一天了。
    盖着红盖头的鹿瑶被人支配着走走停停一天，等房里吵吵闹闹的人都走干净了，她就掀开了红盖头。
    扶着好几斤重的凤冠对着春兰嚷嚷：“春兰，春兰，快，我要出恭！”
    春兰恨不得想要捂住大小姐的嘴，“我的大小姐哦，外面的人还没走远呢，别被人给听去了。”
    裙摆底下，鹿瑶的两条腿已经绞在一起了。冬月里的风格外的冷，为了不影响美观，她的喜服虽然层层叠叠许多件，但都没有加棉，为了取暖她喝光了春兰给她取暖用的一茶壶热水。
    “轿子里太冷了，我喝多了热水。”
    “我的大小姐哦，奴婢不是给你准备了袖炉么？”要不是足炉放在喜轿里不好看，她也是准备了的。
    “那小小一个顶什么用啊。”
    想到自从大小姐落水伤寒后，每次来月事都要疼上好几天，春兰就闭了嘴，只剩心疼。
    放完一肚子的水，鹿瑶一身轻松，恨不得打个摆子。坐在雕花的拔步床上，抬眼打量这间屋子。
    只是还没看清墙上的挂饰，她的眼前就被一片鲜红给糊住了。
    “小姐，姑爷他们进来了！”幸好她们小姐时辰掐得准。
    春兰帮鹿瑶摆正了红盖头，双手附在身前退到了一边。
    被众人簇拥着，打头走进来的盛彧一身大红的新郎喜服衬得他的容貌更加艳丽夺目，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拿眼去偷瞧，捂着帕子红着脸小声地笑。
    无一不是艳羡鹿家姑娘好福气能嫁得如此郎艳独绝的世子爷，虽世子外有诨名，但眼前的洞房花烛夜却是实实在在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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