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中医
作者:用户37803862   立夏花儿娇最新章节     
    王婶子红着脸,轻轻推开娇儿家的门,夏娇儿听见声音,走出来。王婶子赶紧赔着笑说,“娇儿,你娘没事儿吧?”
    夏娇儿刚才就猜到了大伯那群人来的那么快是因为王婶子,只是不那么确定,现在还有啥不明白?
    “婶子,你家的鸡蛋要是不想卖给我们,你明着说啊。干啥转头就去找大伯他们?我和娘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呀?”夏娇儿冷着脸说。
    “娇儿,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婶子赶紧解释。
    “娇儿,请你婶子进屋里来。”听见夏氏在屋里说,夏娇儿把王婶子让进屋里。王婶子像找到了救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末了,王婶子道歉说:“娇儿娘,说到底这件事儿它还是怨我,娇儿这五个鸡蛋是我给你赔罪的。”她从衣兜里掏出五个大鸡蛋。
    夏娇儿看王婶子舍得拿出五个鸡蛋来表示诚意,心中原谅了她。不是她,大伯他们也会找其他的借口。她把鸡蛋装回王婶子的兜里,“婶子,鸡蛋就算了。天天在一起住,谁是啥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你真有心,没事儿来陪着我娘说说话吧。”
    “中!娇儿娘,你可别嫌我笨。娇儿娘啊,你真有福,娇儿丫头可比个小子强多了。”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小子也好,一儿一女,真正好!”回家路上,王婶子忽然意识到夏娇儿原来那个只知道吃吃喝喝,撒娇闹人的小女孩,忽然长大了,做事有板有眼,眼神凌厉起来比夏氏还吓人,她没有多想,以为是家庭的变故促使孩子早熟。
    不止是她,二大娘也感觉到了夏娇儿的变化,和她一样,没有多想。
    经过这事儿,夏娇儿脑子里一直回响春生嫂子的话,赶紧得请个郎中给娘把把脉,不然心中不安。
    王婶子前脚刚走,二大娘后脚跟着来了,看她生气的样子,估计如果不是夏娇儿也是姓夏,二大娘能把夏家祖宗问候一遍。
    夏氏喊过夏娇儿,严肃地说:“娇儿,不管别人说不说嘴,鸡蛋娘是不能吃的。”口气十分坚定。夏娇儿知道,像她娘这种人,心中认定一条理,倔脾气上来,谁都说不下。
    “弟妹,别理那起子小人,官家都说不让……”二大娘的话没有说完,夏氏惨然一笑,“嫂子,不用劝我,我心里啥都明白,是我自己想给他爹守着。”
    午饭前,二大娘回了自己家。
    看床上的夏氏满脸疲惫,夏娇儿自己和了面,擀了面条,其实也不能叫面条,厚的厚,薄的薄,宽窄不一,没办法。现代社会,面条铺子一个挨着一个,不止夏娇儿,哪个女孩子还用学习这种技能?想着夏氏不会吃鸡蛋,夏娇儿和面时打了一个鸡蛋,盛了一碗,夏氏只挑了几根,艰难地下咽。看得夏娇儿一阵担心,匆匆扒了几口饭,出门去了里长家。
    她家和里长家隔了几条胡同,还要经过村里最热闹的唯一的一条十字街。夏娇儿有意为之,她想,得让村里人都知道自家的处境,若是大伯他们再来找事,才会有更多的人同情自家,在农村,唾沫星子真的可以淹死人,可不要小瞧舆论的力量。
    “伯娘好,小川哥下午忙不忙?”夏娇儿朝着里长媳妇行礼道。
    “没事儿。咋啦,娇儿?”里长媳妇看夏娇儿脸色不好,关心地问。
    “伯娘,我娘脸色很差,饭也没吃几口。我想让小川哥帮忙赶着驴车去请个郎中来。伯娘放心,我按咱们说好的给小川哥付工钱。”夏娇儿担忧地说。
    “嗨!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小川,走,我也跟着去,咱们让你娘去集上找郎中瞧瞧。”里长媳妇喊上儿子,说话间就往外走去。
    “伯娘,我娘她不愿意出门,说要为我爹守着,我劝不动。”
    “都怨那群天杀的,真真是坏了大良心了。”里长媳妇指着大伯他们家的方向骂道。
    三个人走在村里,许多人都和里长媳妇打招呼,“这是干啥去?”
    里长媳妇果然不负夏娇儿,逢人便说,把夏氏身子不好的事儿说了一路,末了说道:“夏家妹子是个实诚人,现在不愿意出门,没办法,我让小川套车去请个郎中。”
    村里人谁不巴结里长媳妇,顺着她的话意思说:“是啊,是啊,夏家人太过分了。”
    果然夏氏不愿意出门看郎中,里长媳妇也没有劝动,只好小川哥驾着驴车,里长媳妇坐上,去集上请来了郎中。
    郎中姓孙,夏娇儿想,会不会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吧?暗笑自己想太多了,孙医圣的后人应该在皇宫里伺候皇帝,怎么会流落到这山沟沟里?
    孙郎中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背着药箱,个子不高,身上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头戴一顶带有黑色流苏的帽子,夏娇儿依稀记得这是古代医生职业的象征,叫“方巾”,流苏越多好像是水平越高,她悄悄数了数,有九个,也很不错了。
    他穿一身黑色棉袍,衣襟上绣着红褐色的几片叶子,样子不出奇,却很少见,大概是孙郎中喜欢的一种草药吧。花白的山羊胡子,清隽的面容,已有些许斑白的两鬓,两只深邃有神的小眼睛,就是当代的医生——普普通通的孙郎中,但眉宇间透着的一股睿智与豁达,是村里人所没有的。他话不多,直接拿出脉枕,平放到桌子上,伸出修长、微微弯曲的手指,夏娇儿看老大夫的手指有些黑黄,手指关节有些变形,想来是长期抓药留下的。郎中开始搭脉问诊,夏娇儿和里长媳妇屏住呼吸,喘气都不大声。好大一会儿,老头眯着眼睛没有说一个字,又过了一会儿,他又指了指夏氏的另一只手,示意换手,夏氏依言换了一只手来。半晌,他捻着胡须,皱眉道:“孕中忌思虑过重,与大人孩子均无益处,凡事自己想开,切记不可继续如此。月份渐大,做活儿要注意,有滑胎迹象,尽量不搬重物,”说罢,便铺纸写药方:
    当归2钱,白术1钱5分,黄芩1钱,白芍1钱,砂仁1钱,茯苓1钱,川断1钱,炙甘草5分。
    “先抓五付喝几天试试,宽心些,只有自己能劝到自己心里,好好休息,每天可以慢走一个时辰。”
    夏娇儿看老头开的都是些寻常药物,暗赞老大夫医德高尚。里长媳妇凑上前问:“大夫,我妹子这一胎是男是女?”
    老头不悦地瞅了她一眼,“男女均是天意,岂是人力可为?”
    “那是,那是。”里长媳妇尴尬地陪着笑脸,“男女都好,就是忍不住想打听打听。”
    写完药方,夏氏拿出钱袋,老头收了诊金,临走打量了一下夏娇儿和夏氏,看到二人均头戴白花,猜到了家中变故,指了指夏娇儿,“这是家中的娇客吧?”见夏氏点头,老头又安慰夏氏,“小娘子定要宽心,这一胎必定心想事成。”
    一句话说的满屋子人欢喜,小川哥出门要驾车送他回医馆,老头摆摆手,背着药箱,头也不回地从小路自己迈着两条腿走着回去了。
    真是个倔老头!不过自古很多有才华之人多恃才傲物,这老头虽清高,但只要有空,随叫随到,倒也称不上傲气,只是有几分自己的坚守罢了,夏娇儿喜欢。
    里长媳妇欢喜地告诉夏氏,“别看章大夫话不很中听,可是咱们这柳家集上最仁德的医生,医术自不用提,医德最是好,听说有人跑几十里地来找他治病,他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妹子,他既说是个儿子,必不会有差池,你可一定要宽心,福气还在后头呢。”
    夏氏听完大夫的话,低沉压抑的情绪刚刚已经去了大半。儿子好,丈夫的香火保住了,娇儿能在小柳村立住脚了。
    夏娇儿也暗暗长出了一口气,从现代来的她不是重男轻女,但如果是个妹妹,大伯他们不知道还得闹多少回。于是,她开始理解古代那些生不出儿子帮丈夫纳妾的姐妹,哪里是贤惠大度,分明是为了活下去啊!夏娇儿又一次怀念自己在后世的生活,多好啊!男女一样读书工作,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