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来讲，其实我是不想教你的，但无奈，殿下作为神子以及我的徒弟亲口点名，我拒绝不了。”
    “所以，首先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能站在这里并非是因为你有‘资质’。”
    君子耀发话了，已经说的很委婉。
    他这并非是想打压君思语，白发或者是她的身份其实他都不在意，而是希望面前的小女娃认清她其实没资格站在这里这一点。
    这非常非常的重要。
    他当初能作为君凌霄的老师来讲就能看出其实他在教人这一块非常的有资质，平日手下也有不少的弟子，但那些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要么就是数十万中选一的道子候选人。
    和面前的她。
    完全不一样。
    “你也教过哥哥？”
    “为什么不想教我，我也可以的！你只不过是叫我拿了一下这柄剑就知道我没有资质...”
    君思语小嘴一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同时，她也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大叔也歧视她！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想教自己。
    而君子耀一眼就看出了君思语的心中所想，他轻笑一声坐下，目光看向了君思语脚下被她丢在那里的剑。
    “不，你没有。”
    他直接出口断言，随后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持剑，看的并不是你持剑的姿势，因为那随每个人的习惯而变化，怎样持剑适合自己都是千奇百怪的。”
    “但！脚是一样的，你的脚步虚浮无力，甚至下腰也不是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的姿势，换句话说，你用平常走路的姿势来持一柄剑，从这里就能看出你没有‘资质’这件事。”
    “在别的地方我不敢断言，但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你在剑道上没有资质，且，是我教过最差的一个，无论天生的才能，或者是后天的觉悟。”
    君思语听到这里刚想反驳，但下一刻又被君子耀给硬塞了回去。
    “你是不是要说你又没有学习过，怎么会知道什么姿势之类的？”
    “就用你哥来说吧，他当时比你年龄更小，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你猜是什么样的？”说着君子耀眼神恍惚，好似回到了当初的时候，他甚至还站起时来到了君思语旁边的位置，站稳，手抚摸而上，好似哪里有一个孩童与他对立。
    他的语气中满是震惊和怀念。
    “现在我都忘不了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明明如此稚嫩，但他的步伐扎实有力，眼神中满是坚毅，那种眼神该怎么形容呢...嗯...那是一种学不到东西就会死的眼神！他是抱着如此觉悟来的。”
    “所以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一定会是我所有弟子里最强的，我如此确信。”
    “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态来的，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不到那种坚毅，嗯...我猜猜...”
    “你是不是想着学学玩玩，不行就放弃，或者说，修炼根本就不是你的目的，你是想借着修炼融入君家？”
    君子耀很负责的要来了君思语的资料，可以说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
    而他这些话说出后君思语神情一滞，根本无需多言，他猜对了。
    她想修炼的目的的确并不单纯，她想和哥哥亲近，想认识更多的人，但同时，她也不明白这有什么错。
    出生于一个三口小家庭的她没有力量上的焦虑，在她看来，修炼也只是另一种程度的游戏而已，用来和别人交流的游戏。
    君子耀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如此的尖锐，当他看君思语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之后终于怒喝一声！
    “君思语！”
    他大声叫出了她的名字，让其浑身一震后才继续说道：“你要是想修炼就要拿出觉悟来！这里是君家，要是你太弱的话就只会被淘汰！那可是会死人的！”
    “而且！你的哥哥可是君凌霄！君家的领头人物，我不想说什么为他着想的话，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如果你和他出去，别人看他浑身上下无懈可击，那原本对他无用的攻击就会落到你身上，你遭受恶意的同时也会变成他的弱点。”
    “当然，你也可以一直躲在家里，但看看，看看周围人看你的眼神，你就希望别人一直这样看你？你得获得力量才能让别人高看你，才能让别人敬畏你！”
    “君家没有废物，一个也没有。”
    “你为何而修炼，这很重要。”
    君子耀一声怒喝之后君思语突然恍然苏醒，对啊，这里并非是她家，而是君家。
    ‘太弱可是会死人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挥之不去。
    但他最后的问题，君思语却是真的答不上来。
    “为了融入这里？”
    她说。
    而君子耀失望的摇摇头，明显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或者说他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为了不成为哥哥的负担？”
    她又说，可惜君子耀依旧摇摇头。
    君思语最后没回答出来这个问题，但君子耀还是开始指导她修炼。
    起码她的眼神看上去顺眼一些了，是想学东西的眼神。可能她也知道了自己太弱的话对于君凌霄来说是一个负担？或者因为别的什么样的理由？君子耀不得而知。
    不过好的是，她在得知君子耀也教过君凌霄后态度变了许多，开始叫他老师。
    甚至，有了一丝觉悟？
    “老师，来吧！像教哥哥那时候一样教我！”她说这话时甚至有模有样的躬身行礼，很是诚恳。
    但君子耀却是笑了，神色奇怪的看着她：“你确定？”
    “确定！来吧！无论怎么样的苦我都会吃！”
    ‘为了不成为哥哥的负担！’
    她在心里小声的说了一句后眼神变得坚毅许多，也算变得有目标了。
    就在她干劲冲天的等着接下来会出现的艰苦锻炼时，却是没想到君子耀点点头，然后下一刻直接转身进了屋子，在君思语疑惑的目光中搬出了一个......
    躺椅？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直接躺下，然后斜视了她一眼说：
    “开始吧。”
    开始？什么开始？
    君思语满脸的疑惑，但下一刻，她就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愣在了原地。
    君子耀看出她心中所想，于是手一敞，大大方方的看着她认真说：“对，你没猜错。”
    “你的哥哥君凌霄，也就是神子殿下。你可能不太知道神子这个概念，数十万人中才能选出一个道子，十个道子加起来才能选出一个神子，而你的哥哥君凌霄，出生就是神子。他拥有这样的资质和能力。”
    “以防你不知道所以我补充一句，君家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是旁支，拿到上千界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天骄，其中更不乏有妖孽者，也就是说，不是普通的数十万人，而是数十万天骄中才能选出一个道子。”
    “教导别人的时候我呕心沥血，掏心掏肺，但殿下不一样。我什么都不用做，一开始还需要示范指点一下，但一段时间后就只需搬上桌椅往这一坐，然后看着他就行了，完全是一种享受。”
    “我教导他，只需要椅子和微笑，不需要多余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哥哥，君凌霄，君家神子走过的路。”
    “而你，不行。”
    “他走过的路你没资格走，甚至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话说完君子耀褪去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直起身坐起来，神情认真，双手放于膝盖的微微弯腰与她直视，那是无比认真的表情。
    “君思语，我知道这些话说的有些难听，你身为殿下的妹妹我自然可以恭维敷衍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你需要多了解你哥哥一下。”
    “要是别的人说想要让我像教殿下一样教导他的话，我早就一巴掌过去了，这不是开玩笑。因为这是从未见过殿下修炼时的样子才能说出这种话，愚蠢至极。只要看过那副样子就会明白，他是不一样的，没人能和他一样，他真的，真的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没有人会想跟他一样，而你刚才说的那些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种侮辱......”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那么单纯，未知全貌就不能胡乱开口，不然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到机会。”
    这一刻的君子耀讲了很多，他自然也替君凌霄感到不值，同样不太喜欢这个所谓小三的女儿，但......
    他终究还是一个老师。
    在君子耀的口中，君思语了解到了全新的君凌霄。不光是现在的他，那是更为久远的，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的一切。
    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他的作为，他为君家带来的一切都呈现在君思语面前。
    她认真的听着，但心里却越发的悲凉。
    特别是得知了之前君凌霄昏迷之时所受的伤其实很严重很严重，她当时也的确看到了哥哥很累，但实在是没往那方面想。
    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然后只昏睡了一天就接着起来开始各种安排，最后她还十分不识趣的缠着他问了很多的东西。
    想来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而且，随着对父亲另一个方面的了解，君思语心里开始对自己的父亲感觉到愤怒。
    “我是一个小偷......”
    “他怎么能这样啊！”
    他，说的自然是自己的父亲。
    君思语对自己的身世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她开始感觉到气愤，但也做不出立刻骂父亲的地步，酝酿半天，她也只能那么挤出一句。
    “对啊，他怎么能这样，放着老婆孩子，跑去跟别人私会，而且还放着如此大的君家不管，把一切扔给了自己的儿子，在外那么多年，甚至没有半点音讯，更没回来一次。”
    “为什么呢，怎么能这样呢。”
    这一切君子耀给不出答案，君思语也一样。
    但她也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
    君子耀说，君家有人猜测君承天是遇到了某种不测，或者遭人埋伏，又或者是在履行某种使命，这些流言一直存在。
    但只有君思语知道这些都不对，自己的父亲君承天他没遭遇不测，也没履行什么使命。
    因为就在三年前，那个时候的君承天还拉着她，和自己的母亲，一家人安安稳稳，很是有闲的去到一座山巅上......
    看日出。
    正因知道，所以她才愈发的愧疚。
    ‘得做点什么弥补...’君思语暗暗发誓。
    于是她的心态也变了，修炼的时候格外的努力认真，看的君子耀直点头，但眼中的那抹失望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差的太多了啊...
    努力了一整天的君思语在晚上才回到睡处，中间君凌霄忙里偷闲来看过一次。
    而晚上两人的住处也变了，破洞屋子消失不见，变成了个正常的洞府。
    精疲力尽的她倒在君凌霄刚整理好的床上，看了一眼在桌前秉烛夜读的君凌霄差点沉沉睡去，但好在还是半睁着眼睛说道：
    “哥哥，明早晨练的时候叫我，我也一起去。”
    她现在有了努力的念头。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但君凌霄却是腰背挺直的坐在桌前，头也没回的拒绝了。
    “我不会叫你的。”
    这话让君思语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的直起身，满是疑问的开口：“为什么？”
    君凌霄将手中的书又翻一页，语气平淡的回道：
    “修炼修的是身，也是心。如果我叫你，那就不是你自己想修炼，而是我拉着你强迫让你修炼，这里面的意味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放眼望去，没有谁敲锣打鼓赶着下面弟子修炼的原因。修炼一途本就顺心而为，也没有人会叫你等你，若你真的想修炼，那自然能起。”
    “这本身也是修炼的一种。”
    君思语听着噢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
    她思索斟酌许久，看着君凌霄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又问道：
    “哥哥，你现在累不累啊~”
    小心思显露无疑。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他依旧头也不回的说道。
    “嗷~就是想问问哥哥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而开始修炼的哇？”
    斟酌许久，君思语终于问了出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修炼。
    在君思语看来，自己哥哥出身那么高！修炼的目的一定是什么要复兴家族啊，强大家族，为家族做贡献之类的，问一问说不定能从中得到某种启发。
    “为何而修炼？”
    君凌霄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好似在笑为什么问那么多余的问题。
    而接着君思语更是听到了让她无比诧异的回答，其程度甚至比她听完君凌霄的事迹更加之过。
    “自然是为了生存。”
    他轻描淡写的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