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你的命？”
    “皇上可是会怪罪本宫的。”
    柳浅浅轻声说着，分明是轻柔的嗓音，可是在这位苗大人看来，却宛如索命的恶鬼一般。
    “娘娘！冤枉啊，这些信件都是别人诬陷微臣的，微臣从未和泗水王有过往来！”
    苗大人忽然大声的吼了起来，嗓子太过用力，甚至有片刻的破音。
    他的后背靠在立柱上面，全凭着柱子支撑身体的平稳，说话的功夫，嘴里还是涌出了不少血水。
    他抬起胳膊抹了一把，深蓝色的衣袖马上就染了一圈黑蓝。
    柳浅浅微微抬眸，“噢？那这些信件是……？”
    苗大人的手摸在地上，很快抓起最近的一封信。
    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就把那张纸在手心里揉成了团状。
    “娘娘，这些信件统统都是子虚乌有的，微臣对大胤、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
    其余几位大人在旁边面面相觑，听见苗大人带着哭腔的声辩，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拱手说道，“娘娘，苗大人平时功绩政见……都还过得去，平日里为人也是小心谨慎……这些信件……呃，不知道这些信件是从何而来？可是有依凭？”
    庄大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替苗大人说话的这位大人，忽然就感觉到悲从心来。
    说句不厚道的话，这人怕不是傻？
    孙公公领人送上来的证物，又有暗卫在侧，他竟然还敢替苗大人说话，甚至话里话外都有些稍许质疑婉皇贵妃的意思。
    这哪里是婉皇贵妃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皇上的意思！
    虽然庄大人还没弄明白，皇上到底为什么闭门不出，让婉皇贵妃代言，可是……
    有时候，嫌命太长，也不能如此糊涂啊。
    庄大人默默低下了头，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柳浅浅莞尔一笑，“往日里苗大人是什么政见，本宫倒是不曾听说过。”
    她轻轻的弯了弯手指，又是抬眼朝苗大人看过去。
    “不过苗大人啊，为人确实小心谨慎。”
    “平日里和泗水王往来的信件，从来都是第一时间销毁的，就算暗卫再无孔不入，都烧成灰了，也是拼不到这些证据的。”
    那位替苗大人说话的大臣明显一愣，见柳浅浅朝他看过来，又是问道，“娘娘，如此说来，这……那这些信件？”
    苗大人不敢直视柳浅浅的眼睛，手指捏在那张纸团上，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手指没控制住力道，用力摁了下去。
    一不留神，纸张发出了响声，惹得众人频频朝他看过去。
    柳浅浅自然留意到了这个声音，轻声一笑，问道，“本宫问你，苗大人，你说这些信件都是子虚乌有的？”
    苗大人抬起头，“正是！微臣从未写过此些信件！”
    柳浅浅闻言，煞有其事的点着头，“从未写过？”
    苗大人着急的应声，手里的纸团也丢在旁边，手掌捂住了方才被踹的肚子，“正是！从未！”
    他的语气笃定，像极了被冤枉的模样。
    庄大人抬头，正巧看到柳浅浅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又看了苗大人一眼。
    不像被冤枉了，倒像是个跳梁小丑。
    “既然从未写过这样的信件，是被冤枉的……”
    柳浅浅的话语稍稍停顿，她伸出手，没有说话。
    孙公公仿佛心领神会，立马弯下腰，亲自捡起地上的一封信件，放进了柳浅浅的掌心里。
    他的动作熟络，倒是把庄大人看的眼睛一瞪。
    庄大人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孙公公对一个后宫的妃嫔如此言听计从的模样？
    柳浅浅拿起了那封信，指尖挑开信封的封印，将纸张从里面抽了出来。
    她一边展开信纸，一边说着，“既然是被冤枉的，那为何苗大人不仔细看看这些信呢？”
    柳浅浅的话说的有些莫名，不仅是苗大人，就连庄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也有些不解。
    苗大人本就一副傲骨铮铮的表情，此刻眉头一皱，看着倒还有些正气，“微臣没有写过这些信件，又何必要看呢？”
    “寻常人若是被诬陷了，总该看看信上的字迹和内容，哪怕为自己辩驳，也需要从上面寻一些漏洞吧？”
    柳浅浅又是一笑，不再同苗大人说话，目光转向了庄大人，“庄大人，你可看过这些信件？”
    庄大人微微一愣，便是拱手应了，“回娘娘的话，微臣看过了。”
    柳浅浅眉梢微扬，便是问道，“看仔细了吗？”
    庄大人却没有回答，他方才拿过信纸便是粗略一扫，信上所言都是此次起兵之类的事情，倒还真是没有细看。
    柳浅浅将手上那张展开的信纸递了出去，“孙公公，拿去给诸位大人仔细瞧一瞧吧。”
    孙公公低着头，恭敬极了，“是，娘娘。”
    他的态度就好似面对皇上一般，躬着后背走上前去，从柳浅浅手里接过信纸，便是转身递给了最前面的庄大人。
    “有劳孙公公。”
    庄大人接过信纸，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上面，里面内容无非就是反对皇上削藩，承诺了假如苗大人帮忙在朝堂中作为内应，时刻关注皇上动向，希望事成之后，泗水王可以兑现许诺的东西，美人、房产还有良田。
    等等……
    庄大人忽然展平了整张纸，希望？！
    希望事成之后许诺房屋五宅、良田万顷？！
    他的目光猛的从一行行字中间往上，飞快看到了信纸最上面的署名。
    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个字。
    泗水王，冯岌。
    庄大人心头一颤，便是掠过中间的文字，又看向篇文的落款。
    只有两个字。
    苗莆。
    他又确认了两遍，甚至还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信封，亲自拆了几封，查阅之后，才抬起头，看向上座的柳浅浅。
    柳浅浅感觉到庄大人的目光，微微抬头，嘴角仍是那抹笑容。
    庄大人心有所感，便是将手中的信件又往后传了下去，没有作声。
    后面的几位大人也是依次翻看了起来，忽然其中发出一声惊讶的叹息，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没一会儿，站着的几位大人都是知道了其中的猫腻。
    这些信件全部都是。
    “娘娘，这些信件……都是苗大人写给泗水王冯岌的！？”
    苗大人听到大臣的话语，眼睛往上翻了个白，整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犯晕乎。
    柳浅浅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本宫不是说了吗？苗大人平时为人小心谨慎，往来的信件都是烧成了灰，化成灰了，又如何能拼凑回去？”
    她的话音落下，又是似笑非笑的看向说话的那一人，“方才就是这位大人说苗大人是冤枉的吧？难不成姓苗的朝中大臣，还有第二人？”
    大臣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他立马低下了头，满是愧色。
    柳浅浅也不为难他，而是笑道。
    “苗大人，与你往来书信的那位泗水王，好像不是什么小心谨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