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村里久违地热闹起来，腊月本就是为了过年准备年货的，乡下人家对于过年最重要的莫过于杀年猪。
大雪几乎将村子和外界封锁起来，村里人不愿出去，杀猪匠也不愿麻烦在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进村杀猪，所以村里唯一会杀猪的张立豪格外忙碌。
去年请张立豪去帮忙杀年猪几户村民最先来请他。
“张屠子，今年也得麻烦你了。”
张立豪毫不在意的摆手：“没啥的，大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了也不是白帮忙的。林煦炎当然也被叫走了，自己不能在家黏着夫郎，林煦炎当然也不能，要不然心里不平衡。
口子这么一开，其他村民接二连三求上门，张立豪和林煦炎被迫干了一段时间杀猪匠的营生。
腊月十八，村里大部分要杀猪的人家已经请张立豪和林煦炎走一趟了，今日得帮家里杀猪了。
家里的猪养的时间不算长，还没有满一年，不少人家的猪都是养上个一两年，等猪长个二百来斤才会杀掉。
不过后院的家禽养的精细，最大的一只猪约莫也能有个一百六七十，虽然现在杀了不太划算，但林母想家里既然已经养了猪，过年段然是没有在花钱买猪回来杀的道理。
杀猪的前一夜，最肥的一只就已经被单独赶到另一间猪圈里，并且不用再喂食。
一大清早，猪圈里的猪发出惊天嚎叫，去年岑水儿身体不适夏清陪在一旁没机会长长见识，今年他可要一步不落的看完。
别看猪还不算壮，也需要四五个汉子才能制服，夏清穿的厚实，还带着毛茸茸的护耳帽，这会儿跟好奇宝宝似的拉开一段安全距离看绑猪。
“绳子！绳子！”
“你他娘的会不会按猪的。”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奈奈的，你倒是按猪脚啊，抓老子手干嘛！”
谁家按猪不鸡飞狗跳，夏清看着看着滋着牙在一旁傻乐。
肥猪在怎么用力折腾，最终还是得乖乖躺在杀猪凳上。
夏清跟着大部队转移战场，林煦炎故意落后两步拉住他：“一会儿要杀猪了，乖乖先回屋去好不好。”他怕场面太血腥吓着夏清。
夏清眨巴着眼睛，最刺激的部分他还没看着呢，怎么可能回屋：“哥哥。”他拍了拍自己没二两肉的胸脯：“我不怕的，我不靠近，就远远的看一眼，就一眼，要是害怕我会自己蒙住眼睛的。”他说的格外真挚，林煦炎都不好拒绝了。
“那站远些，别靠的太近。”
夏清小鸡琢米似的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林煦炎快步上去帮忙，杀猪没在院子里，而是在院外的草地修整的一块空地上。
杀猪总会有猪血染到地上，现在家里可不只一个孩子，若是给孩子惊着了可不行。
“兄弟们，拉紧了哈。”张立豪左手按着猪脖子，右手拿着刀，一个预备直接一刀穿过脖子厚厚的皮肉，精准割断气管，后头拿着大木盆接血的赶紧上前。
夏清正看得起劲，一声高亢的猪鸣突然炸响，吓了一跳的夏清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就算这般，也没觉得声音被阻隔多少。
乖乖隆地咚，鼻子插大葱，夏清心脏响的跟打鼓似的，等耳边再也听不见嚎叫这才把手放下。
泼到地上的热血很快变凉后成冰渣子，得趁猪还热着赶紧把猪肉分好。
张立豪看似大刀阔斧，实则刀刀精妙，没有一刀是白下的。
一刀卸腰子，二刀分板油，三刀切最嫩里脊肉，顺着肋骨划一圈整扇排骨旁边靠，前腿、后腿，五花在中间，最后卸掉梅子肉，年猪杀完了。
“啧啧，我咋看张大哥杀猪这么轻松呢，分猪也轻巧，都让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行。”
“快的了把，就你那小身板，猪踹你一脚都得翻咕噜坐地上，还想杀猪呢，你以为和你吃饭拉屎一样简单。”
大伙一同乐，被怼的人也没觉得有啥，跟着大伙儿一起乐。
“今个儿多谢大伙儿了，晌午来家里吃刨汤饭啊。”林煦炎在一旁说道，村里人家杀猪都是会请来帮忙的村民吃杀猪饭的，林母已经在厨房里准备了。
来帮忙的汉子们走了，只余林家自己人，许巍和周江帮着把猪血抬进厨房，尤二和何大壮端着大肠去河边清洗。
河上有个窟窿，是专门用来打水的。
夏清看完了热闹，去厨房帮忙，见锅里烧了一大锅热水，又走到院外喊尤二进来打热水去洗。
既然杀猪请吃杀猪饭，肉是必不可少的。
林母理好了菜单，姜阿嬷、齐玉、陆竹、陈丽娟一同帮忙。
爆炒猪肝、回锅肉、小炒肉、宫保毛血旺、毛血旺白菜豆芽汤、白菜炒肉片、糟辣椒凉拌萝卜、排骨炖干笋，足足八个菜，吃饭的人多，林母直接置办了三桌。
快到吃饭的点，林煦炎和张立豪去请帮忙的人来家里吃饭，饭菜一上桌，几个帮忙的汉子都惊呆了。
这杀猪饭都比有些人家的席面做的好了，八个菜，有七个都是肉菜，全是满满当当的。
有些家里一个月才能吃上三四次肉的早就已经开始咽口水了，碍于规矩大伙儿只是干看着，没人上前。
林母端来一蒸屉的白面馒头：“都站着干什么，快坐着吃饭了，今日可多亏了你们帮忙了。”
有人帮忙接过林母抬着的蒸屉：“婶子哪里话，咱们和炎大哥是兄弟，来帮忙是应该的。”
“而且炎大哥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林煦炎对他这些兄弟伙儿的好，他们都记在心里。
“我们几个从小长到大，不说那些见外话。”
“是是是。”林母乐呵呵看着这些个小辈：“都别拘着了，今个儿敞开了吃。”
汉子们最后坐在厨房烧的炭火边吃饭喝酒，林母则领着妇人小哥儿和孩子们坐在小屋里吃饭，准备的三桌，只坐了两桌。
许是快要过年了，大伙儿都高兴，除了五个小孩子外，其余人多多少少喝了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