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修抚上她的头发，温声道：“孩子，还有一件事。”
    林深声抬起头，直道：“前辈你说。”
    他淡淡地笑着，问了句：“祁夜司是不是喜欢你？”
    林深声愣了愣，意识到他问什么，脸颊微红，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话问的，她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啊？还有，这不该去问祁夜司吗？
    还没等林深声回答，祁夜修又自顾自道：“想来应该是，看你和祁夜司相处的记忆，他很在意你。”
    林深声：……你都看到了还问？
    祁夜修继续道：“我的女儿，他肯定喜欢的。”
    他觉得祁夜司这么敬重他这个师父，他的女儿又这么像他，肯定也喜欢。
    林深声：“前辈……您还是有事说事吧。”
    祁夜修忽然收起笑意，沉声道：“深声，当年我让祁夜司与我缔结血引，一来是想让他找到你可以帮我护着你些，二来……我告诉他要给你黑蛟珠，就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他的事，希望你也能帮我护着他。”
    闻言，林深声眉宇之间透出担忧，试探问道：“是关于……祁夜司的身世吗？”
    祁夜司只对她说过，他自有意识以来，就跟在祁夜修身边了，祁夜修没跟他说过他的过去，他也没问过他的身世，因为他不在乎。
    林深声觉得祁夜修不说，肯定是不能说，至少是不能跟祁夜司说的。
    祁夜修站起来，背过身道：“老魔主迁塬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现在的魔主沧寒，另一个是当年魔后的孩子，后来因病过世，你知道吗？”
    儿子？他的意思是……祁夜司难道是？
    祁夜修的声音继续响起：“祁夜司正是那个过世的孩子。”
    林深声一只手撑在地上，望着祁夜修的背影，问道：“他……他真的是老魔主的儿子？那祁夜司和沧寒……”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林深声忽然想起祁夜司说过……老魔主是他杀的！
    那他岂不是弑父？
    还是沧寒透出消息给他的……
    这一切，都让林深声难以置信……
    她后背一阵发凉，嘴角略微颤抖，问道：“所以当年，您是被老魔主害死的吗？您自己也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祁夜司？”
    “是。”
    祁夜修将这个秘密一起随他的死带走，不想看到祁夜司因为他而父子相残，不想看到他之后背弃魔族。
    可终究，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他通过林深声的记忆，得知了祁夜司杀了迁塬，终究是孽缘一场。
    林深声长了口气，问道：“那前辈，您要我怎么做？”
    祁夜修转过身，对她道：“深声，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世，更不要让祁夜司他自己知道。”
    他俯下身，在林深声耳边说了几句，她瞬时间眼睛瞪大，眼瞳轻颤。
    林深声默然，点了点头。
    她想起自己回地府那会重伤得快要死了，阎王说是黑蛟珠救了她，她对祁夜修道：“前辈，我那次重伤不治，是您救的我对吗？”
    祁夜修确是笑笑否认：“不，深声。我是给你输了元气，维持着你的命，而真正救了你的，是你娘。”
    林深声不解道：“我娘？”
    “你体内有你娘的疗愈神力，或许是之前她传给你的。”
    祁夜修又看了看她，眼眶湿润，在她的眉中一点，道：“好孩子，你该醒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梦里的林深声随即晕倒，靠在祁夜修怀里。
    她残留的意识驱使她呓语：“谢谢你。”
    一颗泪水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梦里的感觉竟然如此真实。
    她感觉那人撩了撩她的额发，满是轻柔。
    再之后，她便在地府的屋子醒了过来。
    …………
    （天宫记忆开启）
    “那个小仙是谁？”一个仙官望了望前边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仙子，那女仙子容貌清丽，超尘脱俗，眉间盈盈笑意，倒是很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活泼。
    “那是朝暮殿下，你刚来天宫任职还不知道那些事，反正呐，离这个小殿下远些就行。”
    另一个老仙官慎重提醒道。
    “敢问大人这是为何？”他看那女仙子极为好看，又是一位殿下，这位老仙官怎么会提醒他离她远些呢？
    老仙官摇了摇头，一手抬袖遮住口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位就是渺音殿下的女儿，当年和魔族祁夜修缔结盟约所生的孩子。魔族后代，是为不祥之人。”
    年轻的仙官听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老仙官所言，又看了看那个走远的纤纤人影。
    天宫的事他来之前有所耳闻，怕得罪了哪些不该得罪的，便先打听了，这个天魔两族的后代，更是天宫奇闻中的奇闻。
    万年盟约缔结之后，渺音殿下嫁与魔族将军祁夜修，但只过寥寥数十年，渺音殿下便一个人回了天宫，将自己关在映月宫中。当时人人都以为盟约被破坏了，然而魔族并没有任何举动，于是天宫人人猜测祁夜修与渺音殿下感情不和，才致使她一人回了天宫后再无关于魔族的任何消息。
    不久之后，渺音殿下生下一子，天宫的人自然知道这是魔族祁夜修的孩子，但似乎渺音殿下不想让魔族那边知晓此事，天宫便没有同魔族的人通晓。
    朝暮殿下被养在天宫却时常无人提及，一来是有意按下她的身份，免得后续招来祸端。二来是这半个魔族的后代被天宫的神仙所不齿，毕竟当年是天族有意认输才有的这个盟约，有的这个盟约才有的现如今魔族与天族分庭抗礼，不被天族所管束，因此，朝暮殿下对于天族的人来说，是一种耻辱的存在。
    还有一些野闻，有人道祁夜修辜负了渺音殿下，说他的徒弟祁夜司其实是他的孩子。
    也有人道渺音殿下一开始并不愿嫁给祁夜修是因为心中有人，而后多年不堪忍受便提出与祁夜修决绝。
    也有人道他们成婚后夫妻和睦，是魔族王室那边有意削减祁夜修在魔族的威望而从中破坏他们的感情，想让祁夜修成为破坏盟约的罪人。
    ……
    野闻云云者众多，却各自说不通。
    祁夜修如果真有一子，那按他在魔族的地位何必藏着掖着？渺音殿下如果真的不愿嫁给祁夜修，那又为何生下他们的孩子？他们二人如果关系和睦，又怎会受外人挑拨破坏，而且最后盟约也没有被毁？
    或许这其中的缘由，只有渺音殿下和祁夜修他们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