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姐她……”阡烈坐在祁夜司对面，开口道，“原来林深声那次不是说笑。”
祁夜司右手捏着茶杯，他看着杯子中褐色的茶色，片刻，端起来品了一口。
“我实在看不透他。”
对于沧寒的所作所为，祁夜司一直觉得理解不了。
当年他被师父接回来后，便一直修行苦练，祁夜修第一次给他的磨炼便是魔域山的巡猎，当时他还只是魔军中一个普通的魔兵。
祁夜修除了教他修行，在魔军中并没有给他很多的关照，所以他当时被安排到了保护沧寒的队伍中。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沧寒，此人法力不高，言语中带着傲慢与不屑。
“等会你们谁也别护在我前面，要是挡了我要捕的魔兽，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队伍里的人窃窃私语。
“这不是存心要害我们吗，他可是少主，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得倒霉。”
“这少主出了名的难伺候，你要是真让他的猎物跑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之间，大家都犯了难，有一个魔兵知道祁夜司跟将军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也会被调来这支队里，他对其他人说道：“祁夜司，你刚编进这支队里，没什么经验，待会巡猎，你就主要跟在少主身边吧。”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祁夜司不答，想也知道，这是故意为难他的。
其他人缄口不言，权当默认。
果然巡猎的时候，沧寒看上了一只黑精熊，那是一只成年的黑精熊，比他们这些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高出大半截身子，沧寒看了一眼就认定要猎杀它。而祁夜司被队里的人挤到站在沧寒身旁。
然而他法力并不高，在射出一箭被黑精熊掰断后，吓得往后逃走，而黑精熊也被惹怒了，动静过大，引得巡猎的魔族都赶了过来。
就在沧寒差点被黑精熊一掌拍下之时，祁夜司抽出长刀抵住，然而也难敌，刀直接被黑精熊拍出老远，祁夜司也被甩了出去。
围观的人都不敢动，因为那是少主盯上的猎物。就在这时，沧寒拿起弓弩，对着黑精熊射出。
黑精熊直接闪过，箭眼看着就要射到后面一个魔族女子头上，那女子来不及躲开，然而过了片刻，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月予看到一只手在她前面握住了箭头，只差毫厘，那箭便要戳到她眼里。
她看着这个少年，嘴角还淌着血，手上也因为拦箭而流出许多血。
祁夜司只停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那把小刀，对着黑精熊的背后迅速刺去。
黑精熊疼得大叫，一掌打在祁夜司胸口上，他吐出一口血来。
沧寒在那一刻一直盯着祁夜司，拿着的弓弩都掉到了地上。
黑精熊被吓到，往深林里逃去。
祁夜司艰难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沧寒还是看着他，他似乎被气到了，脸和耳朵都涨红。
“你……”他指着祁夜司。
其他魔兵过来，道：“祁夜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放跑了少主的猎物！”
祁夜司把小刀上的血往黑色的袖子上擦了擦，拱手道：“若不是我，少主只怕跟我一样了。”
非常平常，非常自然地语气。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怕死？
沧寒一直看着祁夜司，看得眼睛都红了。
那个魔兵道：“少主，祁夜司他太狂妄了，您一定要……”
“滚！都滚！都给我滚！”沧寒大声吼道。
他好像发了疯一样，叫别人滚，别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倒先跑了。
之后所有人都以为祁夜司会被少主责罚，然而并没有，祁夜修知道巡猎的事后，也把祁夜司调走了。
再之后，就是祁夜司被祁夜修送去魔谷修炼，出来后他所向披靡，成为魔界新一任最强者，在见沧寒时，他对他就像现在这副样子，表面一笑逢迎，其实说出来的话好像都在恶心他。
再之后，就是他要为师父报仇，沧寒为他献上消息，虽然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消息却是真的。
加上今日之事，他还是看不懂，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若是为了他是魔族第一强者而讨好他，倒也不像沧寒平时目中无人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人，祁夜司还是觉得，少接触的好，实在是他那副嘴脸，看着就恶心。
……
“灵渠，难得啊，你要出去？”司鹊看到前方走来的灵渠仙官笑道，“去哪啊，带着我呗。”
“公事，你还是找羽泽吧。”灵渠道。
司鹊双手抱胸，摇头轻叹：“怎么都有公事，我刚刚就见着他和承桑去了天渠那边。”
灵渠本来要走，听到这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承桑？去天渠？他们要做什么？”
“跟你一样，公事呗。算了，我还是看我的鸟孩儿们去。”司鹊哼着曲走了。
……
天渠的另一端就是神兽塔所在的地方，一般神仙都不会到这边来。
天渠是六界始祖划出来的，天渠净水平稳六界怨气，对一些怨魂怨灵起到一定的净化作用，只是万事皆有因果，消解怨气只能解开因果。
羽泽凝视着天渠，淡淡道：“若是世间冤孽都能以净水化之，就不会有善恶之分了。”
承桑自从到天渠这边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很熟悉，小时候他曾因那件事悄悄来这边看过，但是最近好像在哪也感受到过。
他走了几步，天渠净水的仙气愈发强烈。
“羽泽仙官，这净水在别处可有？”
羽泽笑道：“不可能有的，只有这里。”
承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轻皱起眉，道：“我上次在……不好，我得去人间一趟。”
承桑马上就化烟离开了。
羽泽摇摇头：“唉，孩子们就是做事急。”
……
蛇姑正在喝茶，门就被人打开了。她一见是灵渠，立马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山庄了，最近后山很稳定，没什么事情啊。”
灵渠解释道：“承桑去了天渠，上次你说他去过后山，以承桑的能力，只怕已经知道什么了。”
蛇姑大惊：“这……这该如何是好。”
灵渠直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后山的东西带走，找别的地方藏起来。”
“不可，这段时间已经镇住了，随意带走，只怕……”
蛇姑来回踱步，“要不这样，你回天宫去，到时候发现了，我一人承担，大不了就是盗取净水，我是万妖林的，天族再怎么样也不敢轻易动我。”
灵渠叹声：“蛇姑，这么多年了，我想过这一天，我不怕事情败露我会如何，我只是……怕一切都功亏一篑。”
他继续说：“还是我带走吧，毕竟当时的事皆因我而起。”
蛇姑垂眸，她思考片刻，也只能点头答应。
谁知刚一出去，就碰见了承桑。
三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妙，倒是都忘记说话了。
赶巧林深声要来找蛇姑，转个角喊了声：“蛇姑你在……”就哽在喉咙。
承桑仙官！完了完了！
这下没有易容，祁夜司也不在，她直接就暴露了。还有，这不就是那天她偷听的跟蛇姑交谈的另一个神仙吗，该死的，怎么这么……巧？
承桑朝她看去，她……应该就是林深声吧，和记忆力的样子差不多，只是他们都长大了一些，五官也更分明了，承桑觉得有些恍惚，顿时眼热。
“你……”承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她，再次看到这张脸，却是什么都忘记说了。
忽然灵渠闪身到林深声身后，用手掐住林深声的脖子。
承桑急道：“灵渠仙官，你干什么！”
灵渠：“承桑，我有无法言说的理由，这事你先别管。”
“你放开她。”
“放心，只要你不跟过来，我不会伤她的。”灵渠道。
他对蛇姑使了个眼神：拖住他。
然后就带着林深声往后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