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该怕谁?应该是谁都怕她吧
作者:瓜子花生核桃仁   穿回1992,做你的竹马青梅最新章节     
    只不过,她这一提前回来,想避也避不开了。
    而事实也证明,苏沐沐对林思年母亲——左红凤女士的“敬畏”不是没有道理的。葬礼九点半开始,作为亲属,她和林思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殡仪馆,没想到,左红凤和她近十人的“亲友团”早已经候在了那里。
    两方互望一眼,又齐齐转开目光,毕竟自从林昊泽的弟弟去世,左女士就撇下林思年走了,这一算起来,也是十有好几年的光景了。期间左女士倒是打着看林思年的旗号,来靠拢过已经开始得“林氏”尊称的财富实力,但那时林昊泽在世,她不敢明显表露出对林家资产快速崛起的贪慕,最多不过在林思年面前撺掇几句。而林思年让他大伯养得正直机敏,从来不把他这个名义上的妈所说的话放心上,这么些年,也就没闹出什么大动静。
    现在不一样了,林昊泽一走,左女士心头的算盘可能拨拉出来了:林夫人是医护上位,在w市无亲无故,能有多好打发就有多好打发,加上操持林家企业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噼噼啪啪一算,自己也是可以厚着脸皮过来争一争了耶。
    苏沐沐凑近林思年,咬牙说:“有遗嘱吗?今天公布吗?你,你那位亲妈,来意不善啊。”
    林思年瞟了一眼身边这位娇小又单薄的“大伯母”,也是,对比自己中年发福的母亲,她的确有怕的理由。可她就没想想自己是谁名正言顺的夫人?妥妥的法定第一继承人啊,除非遗嘱有特别规定,否则的话,连他这个亲侄儿都得靠边站。
    她该怕谁?应该是谁都怕她吧!
    当然,这也说明了苏沐沐的确至今都还没将“林夫人”、“林太”的称号和自己联系起来。
    “有遗嘱,追悼会后公布,我妈......有权要求旁听。”林思年逐个回复她,瞥一眼脸色有变的苏沐沐,调侃说,“怎么地,怕了?不行就放弃继承权呗。”
    苏沐沐一眼还瞪过去。突然想起林昊泽曾对她说过的话:“思年这孩子,聪明、沉稳,有才干,对林家又很忠诚,是个好苗子,唯一吃亏的就是太年轻,辈份低。你是他大伯母,又一手把他带大,该为他撑腰的时候,还是要立起来.....”
    那时候听了还不太以为然,给林思年那拽不拉叽的臭小子撑腰?没有惹他都要狂上天的,还用得着自己给他撑腰?现在回想起来,林昊泽是在提前作临终嘱咐吧?聪明又能干的林思年,如果不对上他的亲生母亲,确实不用人操心。可一份古往今来没人能挣脱开的血缘亲情、一个中国人遵从了几千年的“孝”字压下来,倒也是需要一尊更大的佛站出来为他亮刃。
    苏沐沐甚至怀疑林昊泽之所以在三个月前和自己办了婚姻手续,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林思年哪晓得他的“大伯母”脑子里电光火石已想了那么多,他还只顾着顺嘴皮子安慰她,“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呢,相信我。”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是谁?虽说是林昊泽的大侄子,可也是左红凤女士的亲生儿子啊!严格来说,大学都还没毕业,苏沐沐居然也敢信任他,而他,居然也要她相信自己挺她!
    真想把大伯扶起来看一看这出滑稽戏。
    只可惜......
    林思年的眼睛潮了。
    苏沐沐的眼睛却瞪大了,她又发现了一处问题:追悼会,黑白遗相前,不是应该有遗体瞻仰告别吗?现在谁能告诉她,遗相前怎么什么都没有?人呢?
    “人呢?”她忍不住问出口。
    林思年垂下头,“昨天火化了。”
    苏沐沐倒吸一大口凉气,惊骇和愤怒掩去了其他所有情绪,她瞪着林思年,低声怒问:“人昨天去的,昨天通知我,昨天就火化了?谁同意你这么干的?问过我了吗?我还说......”她心头一哽,还说今天好好和他告个别的。
    她的目光转向黑白相框里默无表情的那个人,他不爱笑,即便一丝毫儿笑意便能让那张沉静而柔和的脸往“俊朗”的高度火箭炮般飙升,他也异常地吝于给予,就这么端着,从冬到夏,从贫穷到富庶。
    苏沐沐很少和他纯聊天地说话,即便是后来做了夫妻,还是习惯性地和他有事说事、无事自便。在回来的飞机上,她就想过,要趁他这次“睡着了”,安安静静地和他一起说说话。
    而现在,居然趁她还没回来,就......火化了?
    林思年扛不住她真发起脾气来的怒意,赶紧解释,“你别气,全是大伯的意思,一会遗嘱里也会提到。他是,他是真不想让你经历这些伤心难过的场面。”
    一说到是林昊泽的意思,苏沐沐就像戳破了的气球,愀愀地没了声。说什么不想她经历伤心难过,他认为她会伤心吗?他觉得她会触景伤情吗?太肉麻了吧!做了上十年的上下属,新婚三个月,无外是,他自己都过不去那道坎而已。罢了罢了,死者为大,有钱才是老大,他想怎么就怎么吧。
    苏沐沐暗自安慰自己,打起精神陪林思年接待陆续到达的来宾。这期间她发现左红凤好几次想以逝者家属的身份靠近,都被几位不知什么时候站出来的穿着黑西服、类似保镖的人员挡下。左红凤没将这笔帐记在她儿子身上,反而恶狠狠地瞪了苏沐沐好几眼。
    这是,林思年以她的名义拉来的保安和仇恨?苏沐沐很想揍那孩子一顿,但此刻她只能高傲地昂起脖子,提出一副睥睨冷艳、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帮林思年认了这口锅。
    追悼会主持人已经用很专业的悲痛语气开始追溯林昊泽不长的一生了。
    悼词是林思年熬夜写的。昨天得知苏沐沐要立刻折返后,他不得不又赶去殡仪馆,找关系,给值班师傅派红包,忙到深夜,好不容易才赶在苏沐沐前头将林昊泽火化。回来后又写悼词,写得一把男儿泪终于在寂静无人的黑夜如涓涓细流淌过,他也实在压抑不住心底的悲伤,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该倾泻的伤悲已经在独处的寂夜里倒尽,就像林昊泽所说,天一亮,又该是战斗的一天了。好男儿胸怀天地,壮志凌云,绝不将时间浪费在凭吊生命的规律里。
    念及此,林思年长吸一口气,侧头小声对眼看就要被主持人煽情的声音带进忧伤里的苏沐沐说:“细想起来,其实大伯管我的时间真不多呵。打我爸去世,我妈扔下我一走了之之后,基本上是奶奶和阿姨带我,那时候我成绩稀烂,调皮捣蛋,老师家访,大伯还给人家说男孩子的童年不调皮就不是完整的童年,气得老师都不想管我了。还是你来了之后才开始慢慢约束我,帮我辅导功课。一上初中就把我扔去住校,学校里同学欺负我没有父母,连你都知道去找老师、找校长理论,他却问我是选择用拳头砸回去还是钞票砸回去......”
    他絮絮抱怨。
    苏沐沐斜睨他,小小声说:“小林总,这是追悼会,不是批斗会。你如果想减轻自己对他的哀思,掩饰你的伤心,你可以沉默。”
    林思年被她一句不咸不淡的“提醒”怼得心梗,看着遗相上的林昊泽用墨潭一样幽深复杂的目光看他,心里祈祷:大伯,大伯,你若在天有灵,今天晚上去那女人梦里教训她一顿好不好?快四十岁的人了,说话依旧那么犀利,还指不指望我给她养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