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起，瑾宣同样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顿时眼神复杂起来。
对于那位出自谢家的白王妃，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只可惜，他们不同路，无法相谋。
这异象若真是因为那位生产造成的，这天启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是与不是，都有人来回话了吧。
似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平清殿外传来小太监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禀告道：“陛下，今日辰时初，白王妃于府中诞下一位小公子。”
“哦？可确定是辰时初？”
“确定，奴才卯时便在白王府候着了，小皇孙确是辰时初出生的。”
“哈哈哈哈哈！好！好！”
明德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天佑北离！天佑萧氏一族啊！哈哈哈哈……”
天降祥瑞，来自天道的认可。
他孙子带来的祥瑞，不就是他带来的吗？
“朕可要好好想想，给我的乖孙子起个好名字！”
瑾宣看见明德帝的反应。
眼中闪过一抹幽深，转瞬便恢复如常，向明德帝说着好听的吉祥话。
钦天监，明德帝与须发尽白仙风道骨的道袍老者对坐，齐天尘神色复杂地看向天空。
与此同时，手指的动作还在不断变换，似是在掐算着什么。
明德帝则是满脸慎重期待地盯着他。
“星曜入北斗，紫微星明烁，紫气东来，大吉之兆。”
“陛下，天命已改，北离国祚可兴。”
“国师所言非虚？”明德帝闻言大喜。
“天象确是如此。”
得了齐天尘的箴言，明德帝再次将心中的小皇孙重要性拔高了一截。
他回去之后思量再三，最终为他选定了一个名字。
萧晏，海晏河清的晏。
时间转眼到了明德二十一年。
天启朝堂，明面之上白王赤王势均力敌，
白王府还有一位时常被接入宫中，明德帝格外重视的小世子。
萧崇逐渐开始散布自己双眼好转的消息，众人心中的天平已经在渐渐向白王府倾斜。
明德帝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落，谢神爱对生机非常敏感，她明显地感受到明德帝体内生机的衰减。
心衰之相。
心病难医，药石难医，便是她的真气也作用甚微。
明德帝，恐怕没有几年寿命了。
……
在过去的几年里，萧晏已经三岁了，如今人嫌狗憎的年纪，四处捣乱。
一会儿是拿了兰月侯珍藏的陈年佳酿泼花了赤王萧羽的极品美人图；
一会儿又是拿了瑾仙公公的佛珠藏到了钦天监国师那里；
前不久小家伙刚兑了好大一桶墨汁给谢神爱花圃里的素冠荷鼎浇花……
那株被墨汁淋得蔫哒哒的素冠荷鼎，还是当年萧崇送给谢神爱的素冠荷鼎培育出来的子株。
平日里谢神爱也是分外爱惜的。
而那墨汁还是来自于明德帝不久前才御赐给白王的玄龙焕墨。
那可是御贡的极品徽墨，白王办好差事才得的奖励。
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却被自家冤种儿子一气儿磨去一大半儿。
……
桩桩件件，简直数不胜数。
别看萧晏整日调皮捣蛋，却偏让人讨厌不起来，让人又爱又恨；
这小崽子聪明着呢。
最不能得罪的那位，那是一点儿都没得罪，经常哄得他皇祖父心花怒放。
皇长孙殿下最近新的幺蛾子，便是闹着自己想要出去闯荡江湖。
三岁大的娃娃，也就勉强能划拉几下小木剑，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要出去闯江湖。
谢神爱自然不可能同意。
正巧前不久谢凌风带着苏红息回来小住；
这小子竟然混在谢凌风夫妻俩离开的行李马车里逃走了。
他身量小，硬是悄悄藏在行李马车上藏了半天。
待到出了天启，他自己饿了，出去找到谢凌风夫妻俩，这才惊觉小家伙竟然跟着出京了。
她与萧崇以为他进宫了，而明德帝又以为他今日不入宫，身边的人也被他忽悠得团团转。
竟是一时都未曾发现异常。
谢神爱收到谢凌风的信后，与萧崇商量过后就没有急着让萧晏回来。
萧晏自出生以来便是被众星捧月长大，明德帝重视着，整个天启城他能横着走。
就连赤王私下与白王针锋相对。
平日里对萧崇与谢神爱夫妻俩都是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但对萧晏却难得有几分好脸色。
在这样的环境下，萧晏性子里难免有几分娇气傲气在。
如今既然都已经出了天启，那在外面见见世面，稳稳他的心性也好。
更何况萧晏身边是有暗卫的，最厉害的那位，名叫藏锋。
藏锋是白王府的暗卫统领，据说名字是与藏冥对应着来取的；
自萧晏出生时便跟在他身边了，修为实力至少在扶摇境，有他在谢神爱还是比较放心的。
……
进入三月，整个雪月城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花香与清新的空气。
万物复苏的序曲在整个城池上空荡漾。
萧瑟刚出了东归酒馆，便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抱住了大腿。
察觉到腿上的力量，他下意识低下头。
正巧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凤眼亮晶晶地看向你，瞳仁黝黑，里面似乎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萧瑟动了动腿，见小孩儿一直扒拉着自己不动。
蹲下身平视着萧晏，无奈道：“小孩儿，你认错人了，你父母呢？”
萧晏摇摇头没说话，依旧双眼放光地看着萧瑟，笑得十分可爱。
雷无桀过来时，就见萧瑟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孩抱着。
不由好奇问道：“萧瑟，你这从哪儿拐来的孩子？你还别说，和你还挺像的，尤其是眼睛。”
说着，又觉得这小孩儿实在招人喜爱，忍不住在萧晏脑袋上呼噜几下。
萧晏也是好脾气的，喜滋滋笑着，任由他呼噜脑袋。
萧晏眨巴眨巴眼，似乎是终于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朝着萧瑟喊了一声：“六叔。”
小孩儿的声音软萌萌，却让听到他声音的萧瑟身躯猛地一僵。
萧瑟僵硬地转过头与萧晏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他双手将萧晏提溜了起来，两人对视着，“你叫我六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阿晏，也是长安。”
萧瑟恍然：“你是二哥家的？”
萧晏歪歪头，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顿了一会儿，理清楚话里的意思，才小大人般点点头。
父王确实排行第二。
“六叔？”
雷无桀看看萧瑟，又看看怀里的小孩儿，不太明白地挠了挠头，“萧瑟，这是你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