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没有撒谎，没撒谎！也没有收商家的钱，更没有人威胁我。伤是真的，是自己不小心弄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玛丽做人做事有原则，有底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从来不撒谎。”玛丽一遍一遍地解释着，估计她也没预料到这个场面。
    “你们两个，刷礼物，给玛丽鼓励一下，不用太多，控制在200以内，钱公司出。”我对现场的两个男同事说。
    估计这两人平时没干过这种事。见到不用自己花钱就可捧网红，马上开始疯狂地点赞、比心、送花，都是几个、几十个金币的小礼物。几个铁粉也不甘示弱地刷起礼物来，也都是100金币以下的。
    看来玛丽的粉丝质量不高呀。
    “让a组加把劲，全力攻击刷礼物的人。”给蓝洁下了第三道指令。
    指令一下，现场这两位刷礼物刷得正酣的人瞬间成了过街老鼠，被骂得一脸的懵逼。
    “让b组也别光看着，对a组展开攻击，救救我们这两位烈士。如果有自愿的，也可以刷点小礼物，把气氛搞起来。”给蓝洁下了第四道指令。
    一时间，手机屏幕上点赞的拇指，鲜花满天飞，都是几块钱的小礼物。
    “让肖总出场，刷几个大的，火箭、飞船之类的都来上几个，把气氛再推一推。”给蓝洁下了第五道指令。
    肖刚估计平时没少干这事。刷礼物的节奏控制得很好，刷一个礼物唱一句赞歌，还厚着脸皮要拥抱，索吻，还大言不惭地扬言今晚就要做榜一。
    玛丽现在不哭了，正在心里计算着今晚的收获呢。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突破到5万。新进来的人不知具体原由，看这么多人在捧玛丽，也跟着起哄。话说来说去，又大都回到了玛丽的巨胸和红唇上。玛丽也时不时地把口红拿出来炫耀。
    慢慢地除了自己人，已经没多人谈产品的事了。场面开始有了点冷下来的趋势。玛丽也借机喝了首歌，是最近抖音上比较火的《我的眼泪你不在乎》，还挺应景的。估计玛丽自己也不大想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了。
    不能就这么结束。
    “让c组上，任务跟a组一样，使劲地踩玛丽，攻击我们的产品，诬陷玛丽跟我们同流合污，合伙欺诈。骂，怎么凶怎么骂。”给蓝洁下了第六道指令。
    c组有300人，集中火力来这么一波，又把气氛调动了起来。围绕产品是不是真有问题，玛丽是不是在撒谎骗钱骗流量争打起来。
    “b组的人统一进攻方向，重点攻击c组，指责c组的人可能是竞争对手派来故意抹黑的，或者是妒忌玛丽长得漂亮，人红气高。”给蓝洁下了第七道指令。
    就这样又争吵了半个多小时，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都快10万了。
    “让市场部的人出手，把我们产品之前的认证证书，产品说明书，以往的销售数据，好评记录用截图的方式一点点地抛出来，就说是在网上，平台上找到的。不要一个人发，分多人次零零散散的丢出来。”给蓝洁下了第八道指令。
    等这些材料以各种方式抛完后，又让我们其他人，反反复复的重复再截图发了几遍，其间肖刚又刷几波礼物，已经稳坐在榜一大哥的位置上了，估计出不少血。直播间里又渐渐地倾向于相信玛丽的说法。
    “让a组、c组一起起哄，就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要玛丽现场演示产品的使用方法，和之前烫伤的过程。否则，说的就是假的。”给蓝洁下了第九道指令。
    “同时，你们私下里联系玛丽，等起哄到高潮时，答应下来，尽情地展示她的大长腿。如果她怕受伤怕疼不愿意，就用钱砸。”这话是对现场市场部的同事说的。然后看向蓝洁：
    “预算多少？”
    “30万以内不用请示。不够还可以再加。”都到这份上了，蓝洁也没小气，报出来了一个比较大的数字。
    收到指示，市场部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穿着西装领带的男生就到里面卧室里去了。我不清楚市场部跟玛丽谈判的过程，具体砸了多少钱出去，反正最后玛丽是答应了下来。
    “好，今天我就豁出去了，现场给大家演示一遍，让你们看，我玛丽是什么人。”
    玛丽霸气地把裙脚一掀，露出了一双又白又长又直的大腿，一脚踩在椅子上，房间里三个男人都同时发出了吸气的声音，直播间也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玛丽先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右手，在左大腿上下来回轻轻地划拉了几下，就又把裙摆放了下去，瞬间引来直播一群色鬼的呼叫和骂声。
    “怎么放了下，我还没看清。”
    “真的好长，好白！我都流口水了。”
    “美女是不是反悔了？”
    “美女，我支持你，别试。这么白的腿伤了多可惜。”
    “不敢试了吧？我就说是假的，都散了，散了，又一骗流量的。”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玛丽没有理这些，反而是在镜头前消失了一会。
    “怎么走了呢？”
    “不敢见人，跑路喽。”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很快，玛丽又出现在镜头前，手里拿着一个脱毛仪。
    “你们都看好喽，我只演示一遍。”
    玛丽先把脱毛仪放在椅子上，然后再次把汉服的裙摆提出起来。这次没有再放下，而是拴在了腰带上，安全裤都露了出来。
    也许是钱给得到位，也是想卖我这个高富帅的好，玛丽表演得很认真。
    先是展示了一下产品，然后介绍了各种功能键，以及不同档位的不同功用。接着指着最高档位说：当时用的就是这个。
    玛丽提起左脚，穿着高跟鞋直接踩在椅子上，按正常的使用方法，演示脱毛仪的使用，从脚踝处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上扫，这个过程花了将近5分钟。
    这个画面确实有点赏心悦目。玛丽很懂得如何抓眼球，更摸透了男人心理。动作缓慢又轻软，随着脱毛仪的移动，就好像自己的手在抚摸似的。
    脱毛仪划过膝盖，没有停止，继续往上，直到大脚中部，几乎要靠近大腿根了。我看到现场的一个男生揉了揉鼻子，好像有鼻血要流出来似的。
    “脱毛仪在工作的时候会发热，正常使用也会感觉有点烫，就像是手中握着暖水袋一样，不能一直捂着，否则就会烫手。我现在把脱毛仪放着不动2分钟，你们就可以看到效果。”
    大概90秒左右，玛丽脸上开始出现痛苦的表情。两分钟后，就有点坚持不住了。再过了10几秒，玛丽把脱毛仪一丢，用双手捂住刚才脱毛仪压着的地方。
    “哎哟，烫死我了。”
    “美女，把手拿开，让我们看看。”
    “拿开。”
    “拿开。”
    玛丽松开了手，就见大腿上有一块包子大小的红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还冒着热气。玛丽移动了手机，给大腿来了一个特写。
    “看到了吗？正常使用没一点问题，按着不动超过2分钟就会有红块，这个看着吓人，但没有烫伤，过两天就好。说明书上写的是不要在一个地方持续超过60秒，60秒内绝对安全。使用的时候，你不用去计算时间，只要觉得热，不好受就移开，不用像我这样坚持到2分钟以上。”
    “美女，很痛吧？哥哥心里也疼。”
    “美女真能拼，我们信你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让d组上，连同b组，火力全开，一起捧玛丽，话怎么恶心怎么说。a组、c组也可加入一部分，这次不是踩，是捧：捧玛丽，捧产品，表示想买一个来试试，问玛丽要链接。想刷礼物的量力而为。你们四个必须刷，快点。让肖总再刷几个火箭、飞船、保时捷，不要让人从榜一上打下来了。”给蓝洁下了第十道指令。
    “链接不要给玛丽，我们自己的人也别发，可以引导到我们的旗舰店去看。”
    “a组、c组不愿意继续捧脚的可以慢慢退出来了。”
    “提醒玛丽，表演几个才艺。把气氛再推一推。”
    “等直播稍微冷下来后，b组、d组的人，以每分钟5~10人的节奏慢慢地退出来。”
    随着蓝洁一条条指令发下去，这场原本是2小时的直播，持续到了12点才结束。玛丽明显的感觉有点累了，而现场的6个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兴奋。
    终于结束了，我们都松了口气。
    “还能这么玩？太过瘾了。”刚才还怜香惜玉的男生，现在又有点意犹未尽。
    “过隐是吧？算算你们今晚花了多少钱，找你们肖总报去，反正榜一大哥有钱。”
    “这个网红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其中一个女生感叹道。
    “好了，今晚就到这了，你们都辛苦了。”蓝洁领导开始出来安慰员工了。
    “现在还不能休息，还有几件事需要立即办，连夜办。”
    “第一，rose，你以公司的名誉，立刻告知大伙，再次强调今天作战的内部事情不得向外透露，尤其不能发朋友圈，抖音、微头条之类的自媒体，否则严惩！”
    “第二，通知it部的人，连夜把直播的视频剪辑成多个短视频（当然是选取对我们有利的片段），放到公司内部共享盘中，让公司的同事都下载后转载发出去。发得越多，奖励越多，截图到市场部领赏。”
    “第三，立即解散今晚这个微信群，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第四，‘权威认证’的事要立即着手办了，明天就把计划公布出去。要有明确的时间、地点，方便公众监督，并且以后要每天公布进度，直到事情结束。”
    “第五，你们四个，明天分两个人，带上鲜花去看望玛丽，并把今天承诺的东西兑现。最好榜一大哥肖总来一趟上海，亲自去，顺便跟玛丽谈一下直播带货的事情，邀请她到公司现场做一场直播。”
    “第六，rose你跟肖总通个电话，把我们的安排给他说一声，重点把我们今天上午跟玛丽会面的事详细说一下，明天见玛丽时，暂时不要把我的身份戳穿。”
    “第七，市场部可借机做一波广告推广。当然，这个只是我个人建议，具体要不要做，如何做让肖总自己拿主意。
    “好了，你们四个可以回去了。回去后的工作听肖总指示，不用再理会我们。”
    “晓得。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王经理，下次有这样的事，记得叫我们。”西装男也是一脸的兴奋。
    还有下次？最好不要有了。这种事出来，最后结果不是每次都能赢的。
    “好！今晚你们都立大功了，我会跟肖总说的。路上小心点，打两部车，男同事负责把女同事送到家。”
    “另外，今晚这里发生的事，回去对谁也别说。记住，所有的指令都是蓝经理发的，我只是个端茶倒水打杂的。”
    “为什么？”
    “别问，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拜托了。”
    “那行。王经理，蓝经理，你们也早点休息。”
    事情到这，我能做的也就差不多了。等他们走后，我也跟了出去，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还没吸两口，蓝洁也出来了。
    “要不要来一支？”这句话纯粹是嘴贱，说完就做好再次被踢的准备。
    出乎意料地蓝洁从我手中接过香烟和打火机，从里面取了一支给自己点上。看我点不可思议，蓝洁轻轻地解释了一句。
    “在国外的时候，抽过一段时间，回国后就戒了。”
    这两天，蓝洁顶的压力应该不会小。
    “戒了就不要不再抽了。”我毫不客气地伸手从蓝洁嘴上把香烟夺了下来，熄灭了丢在垃圾桶里，同时也把自己手上的烟熄了。
    蓝洁也没有阻止，任由我夺烟、熄烟、丢烟头。整个过程一直在看着我，眼神有点怪怪的，比以前多了一些东西。
    “为什么不让他们说？”
    “想知道？请我喝酒。”
    “确实也睡不着，要不就喝一杯去？”
    “楼下有一个‘微醺’的清吧，我们去那。”
    “今晚你是总指挥，听你的。”
    今晚要是都听我的，你就危险了，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