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海溢
作者:二月的杏子   观相识语最新章节     
    白沙镇的议事厅里,仿佛一声惊雷,伴着上首位置、袁目的话音刚落,议事厅里的几位、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俱惊的瞪大了眼睛。
    眼前之人是谁啊!
    袁家目郎,那个有着千年家族底蕴的现任家主;二十年前、那个冠绝天下、惊才绝艳,所谓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袁家郎。
    虽说这些年,这位一直深入简出地守着一个小小的铺面、不问世事。
    可这世上,面对着这位曾经高山仰止般存在的人物,谁人敢低看他、谁又能小觑了他?
    尤其是在座的各位,心里根本就将其奉为神明。
    可不是嘛!能教出宁少爷那般非同凡响的孩子,这位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文通残锦、而是架海擎天般的存在啊!
    因而,在得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再联系到白沙镇最近发生的事情时,众人激动的同时、也做好了下面有大事要发生的心理准备。
    只是,饶是如此,在座的众人还是被袁目说出的话给震住了。
    倒吸了一口气,大家伙的心里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不亏是师徒俩!这一张口,同样惊世骇俗的同时,又让人心胆俱裂和不可置信。
    好半响,堪堪回过神来的众人,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质疑不可思议、和胆战心惊。
    他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十几年前…的京郊大水…会在西南…重演?
    京郊大水?十几年前的那场京郊大水?
    那场顷刻之间,淹没京郊数个县郡、摧毁无所家园、夺走数万民众性命的京郊大水?
    看着上首那个头发雪白、但依旧风姿绰约的中年男子,大家伙直觉的心咚咚跳的同时,脑子也乱的一塌糊涂。
    原来那场大水竟然是…人为?且竟然…会…在西南重演?
    这…怎么…可能?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
    脑子里,一个声音呐喊着要他们问清楚,但话到嘴边,众人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就在众人惊疑着怎么开口询问时,白敬律率先站起来、对着上首位置的袁目直接开口道。
    真不是他非要刨根问底、或者肆意挑衅,实在是因为袁目口中的事情太过于重大、和匪夷所思,由不得他不敢不问清楚。
    就像此时,白敬律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也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毕竟自己也是经过宁儿那孩子隔三差五、冷不丁地熏陶过的。
    可此时,面对着上首位置的袁目、回想着他刚刚的那番话,白敬律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境差了点。
    事实上,对于袁目这个人,因为李元宁的关系,白敬律倒是有一定的了解,自然也清楚袁目忽然出现在楚州、本身就是件极其不寻常的事。
    只是,再怎么做好心里建设,白敬律也委实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西南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啊!怎么在那些人的眼里,竟是如儿戏一般!
    见白敬律开口了,厅里众人也都紧张地看向上首、那个平静地似乎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男子,心里更是止不住地期待: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
    “确切地说,不是历史重演!”淡淡地抬眸,对上下首那些急切而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众人,袁目薄唇轻启,缓缓地开口道:“因为这一次、西南面对的是海溢(海啸)。”
    海溢?
    咋听到这个词,厅里众人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但更多的却是茫然。实在是这个词于他们而言,乃是第一次听说。
    反倒是厅里的李立和白景堂,却在袁目的话音刚落时,脸色更白了几分。
    “史书记载,北宁海溢,寝数千里。顷刻之间,七州之地已为海所侵已……”大厅里,李立的声音慢慢响起:“也是因为那次海溢,北宁自此一蹶不振、直至后来的澌灭无踪。前后不过五年时间。”
    顷刻之间,七州之地?澌灭无踪?
    饶是李立刚开始的几句有那么点混涩难懂,但其中的几个词的意思,大家还是准确地把握住了。
    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厅中众人的心里,让这些原本因为袁目的前半句而稍有缓解的心境、彻底塌崩。
    海溢…竟然…这样的可怕!
    一时间,厅中落针可闻。八月的天气里,众人的身后竟都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走、让百姓们立刻走;搬、大家立刻搬。
    几乎是一瞬间,众人的脑海里立刻闪过这个念头。可随即,众人又都各自否决了。
    西南几州,数百万百姓,哪里是区区几天内就能全部搬迁走的?
    更何况,如今西南局势刚稳、民心初定。他们又该以什么理由让这些百姓听从他们的指令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一个不当,他们这两年所有的努力白费不说,怕是会激起民变。
    到时,不待那些人有所动作,西南就会先乱了起来。相应的,若是西南有什么变动,东陵其他的州郡又怎么能幸免?
    即时,整个东陵怕是又要回到十几年前那个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周边列国虎视眈眈的境况了。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生死于这些人而言本就置身事外,可若是自己一腔热血、一番辛劳,到头来却害的东陵国已不国、山河破碎,在座的觉得自己不能接受。以至于有些人的眼眶立时就红了。
    “依先生看,目前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制止海溢的发生?”良久,白景堂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波涛汹涌、开口道。
    他与袁家相交匪浅,自然知道他对方婉的感情,那是愿意付出一切后的无怨无悔。
    以至于,后来听人说袁家郎自甘堕落、窝在一处小铺面里唯唯度日时,作为曾亲眼目睹袁目自失去方婉后的癫狂、到后来清醒的见证者,白景堂知道有些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有些人,不是一蹶不振、自暴自弃,而是隐而不发、枕戈待旦罢了。
    闻言,厅里的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是啊!海溢还没有发生。他们还有时间,一切都还有可能。与其在这里悲观伤秋、苦恼烦闷,还不如想法设法制止这一次海溢。
    这般想着,众人看向袁目的眼神都炙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