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期待
作者:二月的杏子   观相识语最新章节     
    长教训?听着对面孙德材的话,手指随意地敲打着一边的案几,想起自己刚刚得来的消息,张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次风暴竟然是由那白景堂的外孙李姓小子所预测的,一个从没有出过京城的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就预测了这样的风暴,真是厉害啊!最难得是,那群孩子在海上不仅避过了那样的风雨,还避过了一群鲛鲨的围攻,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那样的一群鲛鲨?这孩子真是……?饶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他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形容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跟着袁目学的?只是这袁目不是废了,只知道做豆腐吗?哪里来的徒弟?若真的是袁目的徒弟,那袁目又是要干什么?还是,这些年来,他的所有举动不过是掩人耳目?还有,那个孩子又凭什么引起袁目的关注?难道因为这孩子的祖母是袁家人?
    忽然,男子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期待的样子,若是这个孩子真是袁目培养的,那倒有趣了。遥想当年袁家可是为了继续维持这男子当家做主的局面,舍弃了那样一位天赋异禀的女子。而且,相比之下,这孩子的关系隔的还要远些呢!
    听闻这一声轻笑,一直在等着张鸣回答的孙德材:“……”随即又似不确定地道了声:“世子?”
    哪知对面的张鸣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心里却思索着就算白景堂提前预测了这次风暴又怎样?就算这楚州百姓都感激他又怎样,这可还是自己的治下?
    还有这张康宇也的确嚣张,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妄想两边都讨好,处于中立之地?不过,如今的他可不愿出手,虽说这湖宁搜山之事侧面反应了两年前白景堂的被贬是另有隐情,可就那么点子人,能干什么?他倒是要看看这白景堂和张康宇接下来怎么做?又是如何地蚍蜉撼大树,妄想扭转西南局势?还有,那个孩子,凭什么又值得白景堂如此亮出的自己的暗棋?他可是很期待的呢!
    瞥见孙德材满脸的疑惑,张鸣一记眼神扫过去。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张鸣嘴角微勾:瞧着这些人,这心思怕是多了,合着自己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了。至于那卢明也实在嚣张跋扈,那就让他在牢里长长记性吧。
    对上张鸣那一双似寒潭般的眼神,孙德材一个激灵,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眼前的这位可不是个随意可以糊弄的主。甚至于,相比于脾气暴躁,勇武弑杀的湘王,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世子殿下怕是要更可怕些。
    冷汗顺着鬂角缓缓地流下,感觉到下面那双不听使唤的双腿正在不停地抖动,此时的孙德材无比后悔自己今日究竟吃错什么药,竟然在世子面前妄想帮卢明说情,给张康宇上眼药。
    就在孙德材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世子张鸣的声音,道着“若是孙长史实在闲的慌,昨儿个刘贵还说这盐坊里最近又死了不少盐奴,现在正缺着人呢?孙长史或者可以和家人填补一下这个空缺,如何?”
    闻言,孙德材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个劲地求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话说相比于畜牧业发展好的西北,和丝绸业鼎盛的东南,这东陵国西南的几州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但它却供应着东陵国和周边国家二分之一的用盐量。仅凭这一项,这西南的经济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银子再多,也还是掌握在这湘王及一应世家的手里,跟当地的百姓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按说这盐是全天下百姓生活的必需品,有着其它战略物质无法替代的地位,这样的行业必定应该掌握在朝廷手里,怎么也不可能掌握在当地的藩王手里。
    只是当初,东陵国初定,局势极其动荡不稳,尤其是这西南之地。
    第一代湘王临危受命,高祖皇帝为了让湘王张若无后顾之忧,直接全面放权,其中包括这盐业。自然,因为高祖皇帝的放权,和湘王张若的再无掣肘,那时的这项措施对当时的西南发展还是很有利的。可是,这一在当年看来极其正确的措施,却为几十年后的东陵埋下了隐患。
    按说这西南靠海,环境得天独厚,盐自不是问题。甚至于周边其余的一些国家也是临海而建,哪里就还要进口东陵西南潮州的盐?那自是因为别人熬制的盐色泽灰暗、腥苦涩嘴、难以下咽;而湘王名下的盐坊熬制出的盐却是外观和味道的品质上都要高出许多。
    贫苦人家那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自己熬制海水或者去买那些低劣的食盐。可是,但凡有能力的人家还是愿意到湘王名下的盐坊里,花这份钱的。
    要说这湘王名下的盐坊之所以能出好盐,那是绝对离不开盐奴们的辛勤劳作。就如眼下这六月里吧,那些盐奴可全部是在一间间封闭的屋子里,就着那烧的热烘烘的大锅翻炒、熬制,里面的环境可想而知。哪年的夏天不得死上好些人?这孙长史曾去过一次,当时差点没被那里面的热浪熏出来。至于冬天,那就更惨了,因为要一遍遍地过滤海水,那些盐奴几乎都要泡在冰冷的海水了。大冬天,那样的滋味可想而知。
    是以,听见上首的世子这样一说,孙长史哪有不求饶的道理。要知道那些盐坊盐奴的寿命都不长,尤其是他们的眼睛,几乎都会在进盐坊两年不到的时间里被熏成睁眼瞎。就他这样安逸享受惯了的人,孙长史觉得自己进去的第一天就得一命呜呼,何况,世子说的可是一家子都去!
    最最关键的是,世子是让自己顶替盐奴的缺,那自己不就成奴婢了。想他一王府的五品长史,就在世子的三言两语下,成了无根无萍、身份低贱的奴婢。他不要啊!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怎么就想不开地敢捋这位爷的虎须呢?
    瞥了瞥地上不断求饶的孙德材,半响,张鸣终于淡淡地开口道:“滚!”
    虽只有一个字,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无理的字。但对于地上的孙长史而言,绝不亚于天籁之音。当即,孙德材哪里还敢耽搁,真的就立马躺在地上,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