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玉与顾晓梦刚进保密局大楼，就见到门口焦急等待的唐婷迎面而上。
    “林科长、顾科长，你们可算来了”
    李宁玉蹙眉看着她，“怎么站这儿？发生什么？”
    唐婷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顾晓梦试探地说着：“毛人凤？”
    李宁玉嗔怪地看了晓梦一眼，在这保密局，毛人凤总归是话语权者，没必要多此一事，多起一风波。
    “嗯，主任他……他说，咱们必须半小时内给他破译好的密电，否则……”唐婷说的吞吞吐吐，许是害怕，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哼！”顾晓梦冷笑一声，“否则怎样？他能拿我们怎样？”
    “晓梦”李宁玉厉声制止，瞪了她一眼，转头对着唐婷，“放心吧，有顾科长在，半小时……足够”
    顾晓梦：……
    唐婷冲李宁玉乖巧地点点头，而后怔怔地看着顾晓梦。
    顾晓梦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仍旧愣在远处的唐婷，恍惚间唐玲舍身赴死，那从容的面容印上眼帘，叹了口气，“还呆那儿干嘛？不是着急吗？”
    回过神的唐婷羞恼地低着头，箭步跟上。
    到了办公室，顾晓梦并不急着破译，慢悠悠地泡了杯热茶递给李宁玉，自己也泡了杯咖啡。
    “少喝点”李宁玉无奈地说道，咖啡伤胃，已经许久未让她喝这，可今夜注定无眠。
    顾晓梦勾了唇角，慢慢抿了几口。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桌面十几张等待破译的密电，脸上布满难色，一时有点后悔答应。
    李宁玉见她这样，心里暗笑着，“怎么，顾科长想反悔？”
    【我答应过？】顾晓梦咋舌腹诽，转眼却苦笑一声，“不是，突然想起金生火？”
    “嗯？”
    “我们破译许久，他只是摇着红酒杯猜着人心，分析着时事，就能把密电内容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李宁玉淡淡地说道：“可惜，参透人心，自诩聪明的人，终究逃不脱命运，或许命运在他做出选择时早已注定”
    “嗯”说话间，顾晓梦提笔译出第一张纸上的内容，两手捏着纸张，“今日，或许我应该学一学老金”
    李宁玉起身站在她身旁，微弯腰身，仔细看着译文，“学归学，结论判断交给别人”，站直身子，整理了着装，“走吧，该会会他了”
    “厌恶那张恶心的嘴脸，有时候真想离开前结果了他”顾晓梦边整理桌面笔记和译文，边愤恨地说着。
    “留一个自大，政治场插科打诨的人，总好过像戴笠那样的”
    “嗯”顾晓梦抱着一摞文件，走到李宁玉面前。
    看着眼前依旧明媚的脸庞，乖巧听话的眸子，李宁玉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伸手抚了抚晓梦的领子，捧着两边脸颊，拇指腹描着两道弯眉，“走吧”
    国会前后，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的毛人凤，此时更显得无精打采，蜷缩在沙发闭目欲眠。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瞬间从沙发弹起，拉开书柜底下抽屉，取出一面圆镜，整理了下油光发亮的背头，随口应道：“进来”立即收起镜子，坐回到办公桌前的座椅。
    “主任”李宁玉与顾晓梦同时出声。
    “嗯，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顾晓梦上挑了下眼睑，走上前把文件放到毛人凤办公桌上，又用两根手指移到他面前：“出来了，也没完全出”
    “嗯？”毛人凤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着，“没完全译出来？”
    “这时间我们俩耽误不起”看着毛人凤这副颓样，李宁玉心里暗笑着，面上却冷冷地说道，“再说其他的密电猜也知道是什么”
    毛人凤看了下译文，“他们……这是公然反抗起来了，偏偏选在明日，国会第二天，难怪今天风平浪静的”
    毛人凤盯着李宁玉问道：“你的意思是其余密电……都是记者会邀请函？”
    “从格式和部分电码可以猜测，不过发给不同的人，用的一些密文不同罢了”
    “您要是需要，我们自然可以破译，但是呢，估计得到明早了”顾晓梦略有些嬉皮笑脸，“我们年轻不怕熬夜，可说不定啊到时候人家记者会都开完了”
    “这时间确实耗不得”毛人凤愁地五指捏了捏额间。
    “主任，咱们侦察车不是可以用吗”顾晓梦看毛人凤抬起脑袋，期待着下文，便用狡黠的语气继续说道，“您想啊，国会期间禁令一切谍报，这侦察车不就理所应当地到处巡逻了么”
    “有道理……聪明”毛人凤拍了下巴掌。
    但很快却又陷入另一个难题，派谁去？侦察到发报机后直接上门抓人？
    先不说这国共合作是否存续，这停战协议还未被明面撕毁，就算是国会期间，老蒋可不愿意被中外名士抓着把柄，任由抨击。
    个人名声尽毁，连国会后期改宪都无法顺利进行。
    再说了，人开个记者招待会，也是有理有据，并未违规，唯一违反的仅是期间使用电报机。
    毛人凤自然清楚老蒋心思，这般情况万不能多生一事。
    但总不能放任延安那伙人明目张胆四处发电报组织活动吧。
    毛人凤愁眉不展，抬头看着眼前这两女子，心生一计，对着二人温言道：“你们也明白如今形势，让行动队出马是不能了，但这目前情况又很是紧急……”
    “呵……”顾晓梦冷笑一声，皱着眉头说道，“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开着侦察车，带着林科长，二人半夜穿梭街头，找那狗屁发报机吧，我……”
    “晓梦”李宁玉出言制止，“听主任说完”
    “唉，对嘛，听我说完，目前值班室有唐婷和慧文，让她们二人在车上操作侦察仪器，我叫个安保配枪开车，你们二人也配枪，就开个……咱们局里的小车，跟在后头”
    侦察科和电讯科出马执行此任务，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推到二人身上即可。
    说了一大段话，毛人凤停下看顾晓梦仍是一脸不服，只能又细语地说道：“不会花费多少时间，咱们这目标是明确的，走个过场而已，总而言之，直奔梅园”
    “这倒是，确实不用多少时间，来回一小时”李宁玉看着顾晓梦，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有几点你们需要注意一下”毛人凤顿了顿，“咱们与延安……总之，不能起冲突，找个理由……嗯，就说违规发密电，把发报的带走，对了把发报机收了”
    “要求还挺多”顾晓梦小声嘟囔着。
    夜深人静，这嘟囔声传入毛人凤耳中，“只能靠你们二位了，实属无奈啊”
    “主任，咱们得先说清楚，我与顾科长一介女流，万一这引起冲突，人与发报机到时候无法带回……”
    “无妨，只要有这么一遭，他们也会收敛了”
    不多时，保密局门口，侦察车缓缓前行，顾晓梦开着一辆黑色小车跟在后头，副驾驶坐着李宁玉。
    黑夜寂静的街道，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街灯孤独地伫立在路边，发出微弱而昏黄的光。
    它们照亮了街道，但却无法驱散那无尽的黑暗。
    远处的天边，隐约可见几颗星星在闪烁，点缀着这片寂静的夜空，给人带来一丝慰藉一点希望。
    不远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