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干脆利落打断道：“暂且不谈那些有的没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祂留下了一部分生物材料，可以制作类人身躯的那种。”
    三号吐露的话让中村惊讶极了，智商却还在线。
    “该不会……你是准备让我用那些材料造个月读出来吧？”
    “答对了！”三号歪着头，“不然中村君准备如何应对此刻的局面呢？升职后的第一项工作就无法完成，可是超级不妙的。”
    中村眉头打结，“……易容术就足以应对这种局面。”
    “如果单纯易容，你和月读不可能同时出现，身份很容易被拆穿的。
    月读的神秘在于出场少，见过面的寥寥无几，且每次消失都无影无踪。
    一旦月读与警视厅达成合作，遭遇困境时找你帮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呢？
    出场次数一多，漏洞自然也会扩大。与其出问题再补救，还不如从源头解决问题。
    最重要的是，分明做一件事能够赚两份能量点，为何只赚一份呢？”
    最后一句话三号的声音特意拔高几分，让中村想不注意都难。
    听着的确很令人心动，只要想到后遗症，中村就果断摇头。
    “我不想制作又一个里卡尔，人生被支配是何等的可悲我自己就很清楚，如果再由我操控他人满足自己的私欲，那我跟强迫他人的祂有何区别呢？！”
    “中村君……”
    三号蓬松的头发耷拉一瞬，又很快振作起精神。
    “不是这样的！祂在这个世界投放的马甲数以百计，拥有独立意识体的却仅有中村君，我和二号受中村君的影响才能进化到现在的模样。
    至于里卡尔，如果不是中村君使用那具身体，他早已被销毁，绝无清醒可能。
    所以，中村君有没有思考过，独特的其实并非是祂制作的马甲，而是中村君自己呢？”
    中村被三号的问话弄懵了：“我……有那样强大的能力吗？”
    “当然，”三号答得斩钉截铁，“中村君可是能扭转神明思维的人，这是何等特殊的能力。”
    “扭转神明的思维……”
    “按照祂原本的思维，马甲只分为有用和无用被回收的两种。无法操控的里卡尔能够存活下来，全是依靠中村君的意志。”
    “我的意志……”中村不由自主回想起了自己的原点，“我想活下去，想周围的亲人朋友都能活下去。”
    “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必须拿出一往无前的勇气来，像过去七年间中村君做的那样！
    攀爬高山中途泄气，只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坚持下去才有可能登上绝巅！”
    中村的眼睛逐渐恢复明亮，手指轻轻触碰三号的额头，“抱歉，竟然又让你们担心了。”
    三号的身体轻飘飘地，轻缓的触碰就让它控制不住地穿过电脑屏幕。
    它毫不生气，拍拍身上浅蓝色的和服，“中村君，欢迎回来。”
    一大一小默契地相视而笑，室内气氛恢复轻松，再不复凝重。
    “中村君，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中村再次确认道：“那种材料制作出来的身躯真的没有意识体吗？”
    “新生婴儿的意识体是由自身的所学所见所闻逐步构建起来的，人类的父母与孩子间还有基因遗传的影响，生物材料制作出来的躯体却仅仅是一具空壳。”
    “那里卡尔呢？”
    “这些年我们虽然无法操控他，但因为他身躯的特殊性，可以轻松定位，我和二号有仔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里卡尔除了对降谷先生有些特殊外，平常的行动模式与设定中区别并不大，我推测他的意识体也是在模仿周围人行动模式中诞生的。”
    中村犹豫地询问：“他……这些年杀过多少人？”
    “由他亲手制造死亡的两人，间接造成伤亡的13人。虽然他有遵从与降谷先生和中村君定下的约定，身在那样的组织，却也会身不由己。”
    中村很清楚，黑衣组织不是做慈善的。无法叛逃，无从反抗是组织成员既定的命运。
    当警察的这些年中村也不能保证自己完全做到了问心无愧，听到这个数字，却仍感觉心头一颤。
    什么是罪恶？杀人是罪恶吗？为了生存做出的挣扎算罪恶吗？
    小偷入室盗窃屋主不允，小偷不慎坠楼该判定为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致人死亡？
    作为警察本该遵从法律行事，不能凭一己私利做事。
    然而事实上，法庭审判也没有做到完全公平公正。
    理所当然地，中村自己也无法掌控其中的平衡。
    “中村君？中村君？中村君！回神了。”
    “啊……抱歉。”
    “想什么呢？这样入迷？”
    “没什么，”中村摇摇头，将胡思乱想抛出去，“时机合适，就将月读带到警视厅吧。”
    “好的，捏脸有要求吗？”
    “捏脸？”
    “就跟创建游戏人物一样，制作躯体的第一步除了身体数据最重要的就是捏脸，中村君对这个有要求吗？”
    中村摇头，他对人脸一直没有多少概念。
    日常生活中，其他人或多或少会关注别人的脸，中村却很少照镜子。
    比起外表的华而不实，他对内核会更加偏好，既然制作的只是一具躯壳，中村自然是半点提不起兴趣。
    三号大包大揽：“那就交给我吧。”
    “中村君，月读的扮演者交给谁？”
    “警视厅这边不会白忙活，谈合作肯定需要验证身份，那只能由我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么，正好验证新技能。”
    “什么技能？”
    “中村君最近不是总头疼吗？”
    “观测者力量排斥？放心，这点我早已做足心理准备。”
    “不仅如此哦。之前就告诉过中村君，你的灵魂与身躯都在成长，但毫无疑问灵魂成长速度是远快于身躯的。
    情绪稳定时还好，一旦情绪波动，灵魂与身躯带来的不匹配就会出现后遗症，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头疼。”
    说到头疼，中村就忍不住按压起太阳穴，消失的疼痛也不知不觉再次漫上来。
    “别卖关子了，要如何解决？”
    “只需一个小手术，”三号比划一个指节，“恰好中村君的灵魂成长速度过快，不如分离一部分到月读体内。
    分心操控两个身份，既能缓解后遗症，还可以多赚一份能量点，一举两得，这个提议很棒吧？”
    “……这个似乎跟祂操控马甲的方式很相似。”
    “的确差不多，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重复的时间线甚至会令普通人的灵魂与身躯不匹配，灵魂成长速度惊人的中村君面临的情势只会更严峻。”
    “难道就没有强健身躯的方法吗？”
    “自然有的，只是人类的身躯锻炼是有极限的，中村君也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锻炼不是吗？”
    中村妥协道：“行吧，身体锻炼方法我也需要。”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