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就哭着说，没什么，只是受了点委屈。当时我就安慰她说，在别人府里当丫鬟的，哪有不受气的，哪有不委屈的，过去了就看开点吧。”
    原榭：“那当时灵儿怎么跟你说的？”
    “灵儿只是点头，说我知道了，然后她就自己一个人走去湖边。要是当时我知道她会想不开，跳进河里的话，我肯定会把她拦下来。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真正的生活还没有开始呢，就这样结束了，任谁看着都觉得可怜。”
    原榭拿起桌面上一个红色的手链，下端挂着一个鹅卵石：“你看看这个是灵儿平日里戴的吗？”
    老杨眼神不太好，于是走上前来，拿起原榭手中的红色手链放在张掌心里仔细看看，凑近了眼睛，他摇摇头：“这肯定不是灵儿平日里戴的。昨日我见灵儿的时候，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戴。大人，这东西是哪来的？”
    原榭：“这是灵儿尸体手上的。”
    老杨立即将红色手串放下来：“昨天我浇完花之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灵儿还坐在湖边的一棵杨柳树下，距离湖水还有一段距离。当时我想周围也没人，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所以我就提着水桶离开了。”
    原榭：“你确定你离开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老杨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大人，这一点我不敢肯定，因为我的眼神不太好，当时天又黑了，太远的地方看不到。”
    原榭：“老杨你仔细看看，这红色手串之前可有在谁的手上见过吗？”
    老杨摇摇头：“我平日里进入赵府会直接去后花园给花草树木浇水，接触不了多少赵府里面的人。”
    “好，你可以回去了。”原榭问完话，就让老杨先回家去。站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孔令玄走出来：“大人，这个凶手可以确定是赵府里身份比较高的人。”
    原榭看着桌面上记录下来的供词：“确实，这个幕后黑手就在赵府里，并且她的身份还不低。可是昨日酉时之后，也就是灵儿落水的那段时间，我在宴会上看到赵庭芳的七个小妾都坐在前厅的宴席上，她们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当时的洪管家也跟着赵老爷在门口迎客，从来没有离开过赵老爷的身边，所以洪管家也没有作案的时间。”
    当他们梳理了昨天的情况两人脑子里同时出现一个人，那就是洪管家的青梅竹马，也是原先赵老爷的三姨娘赵立春。
    “这个赵立春昨天在哪里？”
    *
    七月十四日晚上。
    天上出现了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虽然还没有到十五，但是月亮已经先提前一步圆了。这个月亮像一面冰冷的铁镜一样，兀自发出寒冷的光，静静的照在清水河畔。
    清水河是静乐县境内比较大的一条河流，从静岳县的平陵山上流下来，一直向东汇入长江。清水河两岸宽大约百里，水深十多丈，水流湍急。河面上只有五六个撑渡船的船夫，平日里要是有人想要渡河过对岸，只能花钱请船夫乘船渡过去。
    清水河水高浪大，特别是到了夏季的时候，雨下地又多，河水上涨五六丈，淹没两岸的田地，甚至下游水流不畅的时候，会直接将两岸十几里的地方全都淹没。
    清水河还是一条非常要命的河。每年除了会发大水，还会时不时的飘来几句尸体。这些尸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在水里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尸体肿胀庞大，像球一样浮在水面上。
    所以，每年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静岳县当地的乡绅大户都要捐些钱财，找法师和尚超度河里的亡魂，同时安抚清水河的河神。
    这天夜里，一个穿着杭州锦缎衣裳的老男人站在清水河畔，头上戴着一个织金的四方帽，年纪大约四五十岁，下巴上长着飘逸的胡子，胡子长度约到腹部。
    他双手附在背后，眼神看着脚下翻滚着波浪的滔滔江水，顿时诗兴大发，他随口吟了一句李太白的《行路难》：“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正当他得意至极时，忽然看到水里有个黑色的影子，那个影子慢慢靠近，一直到了岸边。男人出于好奇，靠近了水边，他弯下腰向前倾去，仔细想要看清楚水里的东西。
    忽然，水里的那团黑色的东西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爪子，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拽进了水里！
    原榭传唤了赵府的管家洪生和他的青梅竹马赵立春，两人来到静岳县衙门之后，都是一脸懵懂，不知道这位县太爷为何要传唤他们到这里来。
    原榭坐在堂上：“昨夜王灵儿死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哪里？”
    洪管家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道：“昨日我一直跟着赵老爷在赵府门口迎接宾客，迎完宾客之后又到前堂，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跟着赵老爷，赵老爷可以给我作证。”
    原榭：“那你呢？赵立春？”
    赵立春也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到：“大人，我已经不属于赵老爷的小妾了，所以昨天并没有去参加赵老爷的宴会，我一直都在我家里。”
    原榭：“可有人给你作证？”
    赵立春摇摇头：“我在家里给洪生缝衣裳，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给我作证。”
    洪生也为她辩解到：“大人，昨天立春从来没有在赵府附近出现过，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杀王灵儿的。”
    原榭眯起双眼反问：“洪管家，我有说过王灵儿是被人杀的吗？”
    洪管家一下子被吓蒙了：“可是，大人照常理推测，您找我们来问话，问的又是王灵儿的事情，难道不是怀疑王灵儿不是自己落水的吗？”
    “洪管家还是挺聪明的，难怪赵老爷会这么器重你。确实，本官了解到，王灵儿从小就熟悉水性，怎么可能被沙越湖给淹死了？”
    “洪管家，你看看这个手串，可曾在哪里见过？”
    洪管家拿过手串仔细看了看：“大人这手串绝不是府里的丫鬟能有的，你看这块鹅卵石，它并非是一般的鹅卵石，这是东边沿海的地方才有的鹅卵石。此种鹅卵石是中山县特产的。大人不信，可以看看这鹅卵石外边，有一层白色的东西，这一层就是长久被盐和腐蚀形成的。”
    原榭闻言仔细看了看红色手串上的鹅卵石：“既然这不是赵府丫鬟能有的，你能看出是哪位夫人的吗？”
    洪管家摇摇头：“我是在外院做管家，至于内院发生什么我一概不清楚，而且老爷也忌讳别人进入内院，因此内院的事情还得问赵夫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