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房间内，放置着一个不知道多久没用，一看就是临时拿出来的旧沙发。
    沙发前，一个穿着满身油污白褂的瘦个子中年人，不修边幅的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枚老旧的游戏机手柄，对着一台大屁股复古电视机，玩着围棋游戏。
    “主人正在对弈，大家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请保持安静。”
    小男孩儿机器人也跟着进来了，阻止了一群激动的少年少女想要“膜拜”的举动，让他们一一坐到沙发上，随后给这群少年少女端了满满当当一大盘茶水。
    面对汤汉卿，年龄不大的学霸们都表现的很恭敬，也很拘谨，即便是对小男孩儿玄武也丝毫不敢小看，一个个起身弓腰接过茶水，礼貌道上一声：“谢谢”一举一动都显的很守规矩，有的人甚至不敢整个屁股坐在沙发上，只敢搭点边儿，挺直腰板，捧着茶水正襟危坐。
    这不是他们多懂人情世故，而是面对眼前这个玩围棋游戏的邋遢中年人，他们有一种骨子里的尊敬。他们知道革命军所有的吃穿住行、革命计划、以及安全的生活环境等等，都是出自于眼前之人的设计构思，别说是他们，就算是他们的父母在此，也会如此恭敬。
    放在过去，他们就好像一群普通人，突然见到了两弹一星那样的圣贤人物。
    汤汉卿在革命军人民心目中的地位，用一句比较有格调的话来说就是——配享太庙！
    哪怕是陈佳意，虽然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拘谨，但面对汤汉卿她也同样是尊敬的。
    从没有人可以超越母公司的思维，除了眼前这位前辈。
    “佳意，你能看懂汉卿先生玩的围棋吗？”
    沙发靠边的位置，小口小口泯茶水的陈佳意听到诸葛丹的小声询问。她看了眼汤汉卿用手柄游戏机操纵的大屁股电视，看着电视屏幕里的黑白棋盘点头。
    “能看懂一些，我知道围棋的规则，但没怎么实战过。”
    诸葛丹点点头，身子贴在陈佳意耳边，用手盖住声音，眼睛望着电视屏幕小声开口：“我会下围棋，汉卿先生在跟游戏机里的人工智能博弈，对手好强，汉卿先生也好强，而且他们下的好快，我看的都有些晕。”
    不止诸葛丹在观察，其他学生也都在观察。
    面对对弈围棋的汤汉卿，他们坐下后都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先礼貌的压住想交流的欲望，安静观察汤汉卿用手柄游戏机操控黑子，在电视屏幕里和人工智能博弈。
    越看，他们便越是心惊。
    房间中，汤汉卿瘦瘦高高，平平无奇的身体盘腿坐着，身上的白大褂脏乱不堪，不知多少天没洗没换，眼角甚至还可以看到眼屎的痕迹，但他并不颓废，反而很有精神。操纵手柄按键，控制围棋落子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一秒一落，毫不犹豫。
    这一举动就显的非常夸张，仿佛下棋完全不需要思考一样。
    陈佳意也跟其他人一样静静关注汤汉卿的棋局，她精致明亮的眼眸刚开始只是看，但很快便开始浓缩目光，变的全神贯注起来。
    这棋……下的有点吊啊。
    ……
    ……
    围棋，在灰烬时代之前，是一种着名的国际通行棋种，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棋类游戏之一，中国古代称之为“弈”，距现在已有5000多年的历史，可以说是所有棋类游戏的鼻祖。
    围棋的规则并不统一，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传统中国围棋规则是数子法、日本围棋规则和韩国围棋规则是数目法、中国台湾应氏围棋规则为（应氏规则）2008世界智力运动会上的智运围棋规则，采用独特的计点制度。
    现在汤汉卿下的这盘棋用的就是最传统的数子法规则，讲究的是“子空皆地！”
    围棋非常复杂，它是世界公认的最复杂的棋类游戏，没有之一，其复杂性主要体现在规则、策略、深度学习以及文化层面。其中深度策略和计算更为庞大，变化数量之大，达到了惊人的约10的360次方，远超世间一切的变化数量。
    不懂围棋的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但陈佳意曾无意中了解过一件历史上的小事，那就是在灰烬时代之前的和平时期，2017年的中国高考，北京卷曾出过一道备受争议的数学题，那道题的题目是——围棋走法和宇宙原子总量谁更多。
    很多不了解围棋的人可能会懵，觉得小小一盘围棋，怎么可能大的过宇宙原子总量？
    但实际上却是，围棋的变化总共有 3(19x19) = 3361 ≈ 1. x10 172种，远远大于宇宙中原子的数量10^80（10的80次方）
    也就是说，虽然宇宙很大，（可观宇宙的直径是920亿光年），原子数量达到惊人的10^80个（也就是1后面80个零），但即便如此，也还是远远小于围棋的走法。
    到这里或许有人会疑惑，认为这只是天文望远镜回馈的可观测宇宙的直径，怎么能确定整个宇宙有多大呢？
    说的没错，毕竟10的80次方确实只是个估算值，人类没有办法挨个测量宇宙原子，但这个问题在数学中其实并不算太复杂，虽然人类没法探查宇宙到底有多大，但却可以用数学公式计算出来，千万不要小看数学。宇宙的大小是可以被计算的，先根据已有数据估算太阳系质量，然后依照万有引力定律进行计算，之后再通过天文观测来估算出银河系中恒星系的大致数量，得出银河系的质量，最后再根据观测以及宇宙的各向同性估算出可观宇宙的星系数量，这样就能得出总质量，最后以氢原子质量为标准，得到原子数量结果，也就是所谓的——10的80次方。
    10的80次方，就是宇宙所有的原子数量总和，而围棋呢？标准的围棋，它的棋盘上共有横竖各19道线，那么在围棋的棋盘上总共就有361个落子点，这样的话，按照简单的数学计算，第一个落子有361种可能性，第二个落子有360种可能性，依次可以类推，那么最终的可能性就是361！即361乘以360乘以359乘以358乘以...............一直乘到1，最终的结果非常巨大，总计10^768种可能。
    这还只是数学计算上的围棋可能性，如果考虑到围棋在走法上的多变的话，那么围棋的下法就可以确定是无限之数，也正因如此，这小小的一张棋盘，变化之无穷数要远远超越宇宙原子数量的总和！
    那存在数千年之久的一方棋盘，那纵横交错，乾坤变换的黑白双天，代表的不是天地，而是比宇宙洪荒还要广阔的——人类的极限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