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泽看着尸首分离的血腥场景，看着段跃慢慢不再抽动的身体，看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心中意外的十分平静。
    似乎是因为这次的斩首而串联起小时候的回忆，内心似乎冲开了某种束缚。
    两次杀人的经历，让方青泽没有意料中的惶惶不安，也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但方青泽也没有多少报仇的喜悦，他只感觉只是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内心平静而安宁。
    刘叔说的很对，很多事情不要犹豫，不要顾虑，做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就行。
    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仿佛恢复了一些色彩，她的笑容似乎更加温柔恬静了。
    方青泽走上前，单膝跪下，伸出手慢慢擦去玻璃上沾染的血污。
    “用这个吧。”
    叶初晴温柔的声音在方青泽身侧响起，一只被水润湿的浅蓝色手帕放到他的面前。
    在她的身后，刘亦伦、尹诗诗和尚微微一字排开，他们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物，只是平静地看着方青泽。
    方青泽看了一眼这张如蔚蓝晴空一般洁净的手帕，摇了摇头：“不用了，这血很脏，不要把它污染了。”
    方青泽从自己的储物钥匙扣里取出一个洗脸盆，然后又取出几瓶水和半瓶清洁剂，全部倒进盆里，
    他最后拿出一块白色毛巾，沾湿后开始细心擦拭墓碑。
    一波操作看的小队几人目瞪口呆，准备齐全，动作自然，就像是早已经历了上百遍一般熟练。
    若不是叶初晴对方青泽有过足够的了解，她甚至要怀疑方青泽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盆里的清水渐渐变得猩红，墓碑上血迹慢慢淡去，直到最后一丝血迹消失无踪。
    方青泽站起身，看了一眼目光奇怪的几人，想了想道：“昨天有想过血可能溅的到处都是，所以做了一些准备。”
    刘亦伦看着他平静的面色，想了想：“方子，你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比如头晕目眩、恶心反胃，或者害怕惶恐、心情烦躁？”
    “没有，”方青泽笑着摇头，“我不是说过吗，小时候就见过这种画面了，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很好。”
    “好吧，”见方青泽没有什么异样，刘亦伦也不纠结，他笑着调侃，“看来，你天生就适合当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方青泽耸肩：“杀手吗？如果不是必要，谁会不想安安心心的活着，而是要操起屠刀呢？”
    刘亦伦同意地点头，他看向地面的余温尚存的尸体：“他怎么处理？用行李箱装起来，带出去？”
    他看了看四周的石碑，又说：“还是就地找个地方给他埋了？”
    方青泽摇头：“我来吧。”
    只见他蹲下从段跃的衣物上一顿翻找，最后找出几张银行卡和身份证。
    把这些东西拿给叶初晴后，方青泽把段跃摆成了跪伏的姿态，就像在让他进行忏悔。
    方青泽盯着段跃的脑袋想了想，似乎可以把这个拍给曲屏？
    方青泽嘴角勾起，给他拍了一张高清正脸照后，把脑袋摆在段跃摊开的双手上。
    一叠叠纸钱被他从钥匙扣里取出，撒在地上的尸体上。
    尚微微见状一愣：“你要在这里把他烧了？这得要很长时间吧？”
    刘亦伦看向公墓的大门，已经有很多人和守墓人有肢体碰撞了，他皱起眉头：“人越来越多了，催眠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他只是普通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我们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不用多久，”方青泽摇头，他催动君焱，一团火焰在手中凝聚，按在段跃的后背上。
    君焱似乎有奇效，明明没有用汽油或者柴油浇灌，却瞬间把尸体、衣物和纸钱点燃，浓烟滚滚。
    叶初晴伸出一只手，手中泛起蓝光，掌心向上微抬，四周草地上溅射的血液汇聚到火焰上空，被高温蒸发。
    油脂燃烧的香味和蛋白质、涤纶纤维燃烧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
    突然，段跃的尸体发出一阵似哭非哭的声音，并且四肢开始微微抽搐，就像是在挣扎，十分诡异。
    “啊～”
    尚微微见状被吓了一跳，脚下的鞋子光芒一闪，瞬移一般躲到了叶初晴的背后，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尚微微探出半个脑袋，眼里满是害怕，她指着燃烧的尸体声音发颤：“叶宝，他他他，这是还活着吗？”
    尚微微见过不少死人，但这么诡异的一幕还是第一次见。
    方青泽见她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忘记给他胸口开刀了，这不是哭声，只是体内燃烧产生的气体从喉咙排出，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而已，”
    “至于身体抽搐，也只是水分被蒸发，带动身体组织收缩而已，他早就死了，你别害怕。”
    尚微微缩了缩脖子，她看着方青泽一脸腼腆的表情，咽了一口唾沫，心中腹诽：你这淡定的样子，我更害怕了好吧……
    叶初晴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尸体继续燃烧，仅仅一分钟后，地上只残留下一个人形轮廓和一堆灰烬。
    刘亦伦蹲下看着这堆灰烬啧啧称奇：“这么快连骨头都烧完了？你这火焰的温度有近两千度了吧？”
    “一分钟就把人火葬场一两个小时的活干完了，”他笑着打趣：
    “我说，方子，以后退休了要不开一家火葬场吧！我给你做手下，这么高的效率，还不怕亲属闹事，这不是可以把同行按在地上摩擦啊？”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方青泽的肋骨：“咱们两个做大做强，创造辉煌，哎呦……疼疼疼。”
    尹诗诗听着不下去了，她满头的黑线，揪住刘亦伦的耳朵，把他给拽到一边。
    方青泽目光微动，他心中确实有一个想法，当然不是开火葬场。
    脑子里渐渐生成一个处理敌人的流程。
    君焱焚烧尸体的效率极高，那就先砍死敌人，然后一把火给他烧成灰烬，再把骨灰给扬了，分分钟就能毁尸灭迹。
    要是去当杀手，一把火毁掉一切痕迹，这谁还能逮住他？
    摇了摇头，方青泽把奇怪的想法驱逐出脑海，他看向渐渐冷却的灰烬，第一位凶手已经伏诛，接下来，就是曲琴了。
    方青泽莫名又想到了江芸舒，回想起离开她公寓时，她那副黯然的神情，心中不由得生出烦闷的情绪。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女人熟悉的声音：“阿泽，你……在这啊。”
    方青泽转过身，阶梯下，是一席白裙的江芸舒，她的手中握着一束新鲜白菊。
    “江芸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