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只有十六七岁，脸庞白皙，双目有神，段医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气色好的很。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坐到桌子后面，示意少年就坐。
他笑了笑：“既然是阿龙介绍的，那就先说说病情吧，至于收费，后面再谈。”
方青泽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不愧是段医生，医者仁心，视金钱如粪土，总是把患者的生命健康放在第一位！”
段医生听着少年的夸奖，敬佩的语气让他心情舒畅。
但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只是矜持的笑笑：“哈哈……过奖了，这都是身为一个医生的本分，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闲话不必多说，还是先说说你的状况吧。”他主动撇开话题，对夸赞表现的风轻云淡。
方青泽摇头：“医生误会了，其实不是我要看病，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不是你？”段跃微愣，看向一旁站着的刘亦伦。
“也不是他，”方青泽又摇头，“患者因为情况特殊，不能来段医生这里。”
段跃点头：“你们是想请我出诊吗？”
“正是。”
“这样啊……”段跃眉头紧锁，面色有些为难，“可是，我这里每天都有很多的患者等着，我恐怕很难脱身，你看这……”
方青泽看着段跃纠结的脸色，看着他头顶写着‘医者仁心’的锦旗，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他笑了笑：“病人的身体状况很差，我们不会让段医生白跑一趟，愿意出四倍的价钱。”
段跃心中一惊，他的想法本来是两倍就行，三倍封顶，结果四倍蹦出来，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他故作纠结：“这……恐怕不妥吧？”
呵，贪得无厌的老油条。
方青泽装作不耐地皱眉：“情况十分危急，如果段医生还是觉得难以抽身，那就五倍、六倍……加到段医生同意为止。”
“不不不，四倍就行，我不是在乎价钱多少，只是实在难以抽身，”
段跃见好就收，稍微演一下就行，不能表现的太过，“哎，我能看出你的诚心，也能，那就明天吧，我会推掉明天的工作。”
敲定了价钱，他心情好了很多：“你先和我说说患者的身体状况吧？”
身边站着的刘亦伦从包里取出一张病历单。他把单子推到段跃面前：“这是患者今天在‘盛和医院’里的检查，您看一看。”
段跃拾起单子，仔细查看，微微皱眉。
方青泽等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段医生，您也没把握治好吗？”
“不！”段跃眉头一挑，把单子放回桌面上，笑容很是自信：“对其他医生来说或许很难，但我十几年来主刀过不下三十起，无一失败，”
“只要有适配的肾源，或者有无敏的人造肾，我有十成把握成功！”
肾脏移植，如果供者和受者遗传存在差异，没免疫抑制剂，很容易产生排斥反应，而无敏人工肾不存在这个问题，甚至不需要抑制剂。
但好的东西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贵，无敏人工肾同样不例外，一颗就是一户高档平层。
“段医生此话当真？我现在手里确实有无敏人工肾。”
“当然，”段跃点头，有肾源有钱，这还不简单，“如果没做到，我倒赔你十倍的诊费，你把地址告诉我吧。”
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样子，不知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赚钱。
方青泽笑了笑：“立明大道源栀街109号。”
段跃闻言微微皱眉，这个地址有点耳熟，没记错的话是……
“往生公墓？”
段跃面色骤然变得铁青，哪有患者住公墓的？他拍案而起，怒视方青泽：“你这是在玩我？”
“段医生别激动，”方青泽淡定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相片，放在段跃面前：“先看看这个吧。”
段跃冷哼一声，伸手去拿：“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个什么解释？”
“啧！”方青泽缩手，冷冷看着他：“我让你看，没让你碰。”
段跃气结，对方虽然是两个少年，但都是人高马大的，他不敢动怒。
推了推眼镜，看清照片上穿着朴素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他的脸色有细微变化，但很快又隐藏。
方青泽挑眉站起身，身高的压迫下，他的气势惊人：“看来段医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你是那个小孩？”段跃神色淡定，他皱眉：“今天看病是假，找麻烦是真吧？我说过了，你母亲的病无力回天，”
他指了指墙角的监控探头：“就算你带人把我打了一顿，也无济于事，你要懂得节哀顺变，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怎么能说是找麻烦呢？”
方青泽耸肩，看都没看摄像头，拾起桌面的那张病历单，“这是你亲手打出来的，不是说有十成把握吗？怎么会治不好呢？”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总会有太严重治不好的，对你母亲的死，我很抱歉。”
方青泽冷笑：“究竟是治不好，还是收了谁的好处？”
段跃冷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趁现在我心情好，给我道歉然后离开我的诊所，否则别怪我送你进看守所。”
“别用这种话来压我，”方青泽不屑，“曲琴，这个名字你会不陌生吧？”
段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剧变。
刘亦伦取出一堆资料，和三个小盒子，摊在桌子上。
方青泽挨个盒子打开：“硫喷妥钠、巴夫龙、氯化钾，身为医生你不陌生吧？”
死刑三件套，分别的作用为：麻醉、肌肉松弛、心跳停止，常用于对死刑犯的药物注射。
一声巨响，方青泽一脚踢开几百斤重的柜台。
两人之间已无阻碍：“她用600万，从你手中截下了那颗肾，又让你给我妈妈注射这几样药物。”
“不，不是这样的，是她逼我的！”看着被踢飞几米远的柜台，段跃浑身颤抖，“江家势大，我，我也没办法！”
“江家？呵，江都医院背靠叶家，江家怎么威胁的了你？”方青泽撤下墙上的锦旗，嗤笑一声，声音仿佛来自幽冥：
“说到底只是你贪财罢了，什么狗屁的医者仁心？不过是一个无底线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