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玉湖之会(4)
作者:孤妤   哀家涅盘重生了最新章节     
    叶子破空,扫向沈潇然额前发丝,擦脸而过,直射身后花枝。
    一缕墨发飘落,一束花枝折断。
    叶子稳稳立在树干,入木三分。
    众人看愣了神,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摘叶飞花,果然名不虚传!
    这高深莫测的功夫,难得一见!
    若不是夜隐手下留情,只怕沈潇然真要血溅当场了。
    沈潇然低头看向脚下的发丝和花枝,再看向负手而立的墨衣男子,毫不吝啬地赞了一句,“好功夫。”
    摘叶飞花是云水涧阁主夜修的独门绝技,摘叶飞花看似轻灵飘逸,实则需数年功力之锤炼,方有成就。
    夜隐方才这招炉火纯青,甚至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想必身份不会有假。
    只是江湖中人为何插手朝堂之事?
    “摘叶飞花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夜隐那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勾,眼上的布条随风飘落。
    琉璃看着不远处的墨衣男子,眉心微动。
    他那双黑眸宛如化不开的浓墨,又似古井无波,氤氲着凉薄寒意,眸底稍纵即逝一道凛冽杀气。
    夜隐眼尾微微上扬,眸底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本阁主刚才说过今日不想杀人,故而饶你一命。”
    这是肆无忌惮的杀意,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恍若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与生而来的压迫感,令人胆颤。
    夜隐似是察觉到了琉璃的目光,侧头看来。
    只见一袭白衣的琉璃,站在廊下,那张银白面具半明半晦,愈显轮廓深邃,恍若谪仙之姿。
    夜隐黑眸平淡无波,一一扫向面露惧意的众才子,又看向琉璃公子,那处事不惊,从容自若的身姿,倒是鹤立鸡群。
    沈潇然面容如冰,“江湖与朝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夜隐阁主何来的闲情雅致光临鹿鸣宴?”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夜隐沉声道:“这个理由,可还行?”
    沈潇然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冷笑出声,“就凭你?”
    “就凭我。”夜隐言语掷地有声,不怒自威。
    琉璃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表情耐人寻味,如此暴戾之徒,竟要为国分忧,真是不可思议。
    夜隐再次踏上台阶,沈潇然眸光一凛,欲要上前阻拦。
    “别逼我动手血洗玉湖。”
    夜隐立在台阶之上,意味深长地瞥了沈潇然一眼,“你知道的,本阁主有这个本事。”
    众人退避三舍,立于两侧,纷纷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眼前这个夜隐狂妄不羁,堪比活阎王世子爷,不,比世子爷更甚!简直是阴晴不定,心狠手辣。
    夜隐堂而皇之地走进水榭,端坐在曲水流觞茶桌的主位之上。
    他望着水榭门外的众人,唇角微勾,反客为主,“本阁主说过,今日不杀人,进来坐。”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更有人临阵脱逃,离开水榭,逃命似的往外跑。
    夜隐黑眸一冷,奚落道:“就这胆识,能有什么作为?”
    又有几人要逃走,只听他再次开口,“谁再走一步,打断他的腿。”
    “是,阁主。”震天在门外应声,虎视眈眈地挡在众人身后,不留退路。
    众人进退两难,进一步,羊入虎口,退一步,腿被打断。
    这时,琉璃公子从人群中走出,袍角翻飞,行至茶桌前,在夜隐身侧落座。
    众人惊呼,不愧是云霄居士的亲传弟子,这份胆识过人!竟敢坐在夜隐身旁。
    琉璃声音清冷,足以在场所有人听到,“我等与阁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云水涧是名门正派,并非歪门邪道,阁主怎会痛下杀手?宴席已开,各位还是入座吧。”
    柳洛尘闻言走进水榭,冲夜隐和琉璃点头一礼,缓缓落座。
    紧接着高肃之、钟文政、顾启然和盛怀安也逐一落座。
    众人也不好再推辞,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水榭。
    夜隐单手支额,看着气定神闲的白袍公子,幽幽开口,“公子好胆识。”
    “过奖。”琉璃浅浅道。
    “如何称呼?”
    “琉璃。”
    “琉、璃?”夜隐尾音拉长,“我竟不知,云霄何时收了弟子?”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琉璃反讽道:“难道天下事都得让阁主耳闻?”
    “天底下就没有我云水涧不知道的事。”夜隐语气狂妄。
    琉璃面具下的唇角突然勾起,“当真?”
    “当真。”
    “你可知我家大黄生了几子?”
    夜隐神情懒散,审视着琉璃,“本阁主若没猜错,大黄是只狗?”
    琉璃扬起嘴角,略带戏谑,“阁主可知?”
    “无趣至极。”夜隐扭过头去。
    琉璃挑眉,“如此看来,云水涧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阁主夸大了。”
    “斗鸡走狗的事,本阁主可不感兴趣。”夜隐靠着椅背,眸底刚浮现起的笑意转瞬即逝。
    众人逐一落座,沈潇然最后走进水榭,怀抱梨花银剑,一脸警惕地看着夜隐。
    今夜的鹿鸣宴,他是官阶最高的官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首当其冲怪罪的便是自己。
    因为一位不速之客,刚才水榭中其乐融融的氛围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沉闷压抑。
    “第一场,赋诗。”
    高肃之再次站到茶桌前,执起羽觞杯,“开琼筵以坐花,飞羽殇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斗。
    我为令官,听令轮流说诗词。此杯放置上流,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便赋诗一首,若做不出来,便罚酒离席。”
    众人跃跃欲试,想大显身手。
    羽觞杯放入茶桌水渠,随波泛之,众人的眸光紧随杯盏流转。
    最终停留在柳洛尘的面前。
    高肃之捋着胡须,“今日既是鹿鸣宴,不妨以鹿鸣为令,即兴赋诗一首。”
    “兴!”水榭西侧小亭中的言官喊道。
    他坐在一尊铜鹤前,一缕丝线通过鹤嘴悬挂着一枚铜钱,另一边丝线拴在一支香上,当定时一到,香火烧断丝线,铜钱便会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这便是诗钟,在诗宴上很是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