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事死如事生
作者:江宁织造   云山遥最新章节     
    当晚吃饭,照顾到云山的情绪,众人并没有喝酒,春燕和望京在大姐春妮的约束下也没有吵闹,气氛略显压抑。
    “霞呀,按说你得跟欣然妈妈通个电话,虽说你们没有上门定亲,但是阿山向姑娘求了婚的,咱不能把把孩子的话扔地上,该咋办得按章程来。你们自已定,是飞过去还是跟阿山的车一块过去,但提前要跟人家通个气。云海你见过于家老爷子,是世交的情分,你就给老爷子打电话。如果于家只认阿山作子侄,亲事不再往下走,那不是最好吗,但是你们两口子得有态度。”
    有了乔老太太在此,南老头跟梁老头在这事上没有先表态,这会乔易安说了章程,二人不再沉默,“是这个话,欣然是个好姑娘,我跟老梁见过两回了,不出事的话,今年亲事估计就能定下来,你们两口子也别等了,现在就打。他们两口子都是开明人,我看也不能按老礼儿来。就是按老礼儿来,也不能怂,是不是阿山?”南静之是中医家,思想上偏传统,还希望欣然做阿山名义上的元配夫人,以后再娶的话做继室。
    “阿海,你跟老于主动这么提,按老礼儿,他自然要跟于吉两口子商量。咱们听音就行。”梁永泰如今儿孙满堂,说话做事少了些不羁,多了些稳重。
    长辈们都这么说,南方与梁兵他们虽不以为然,也没说什么,这种事不过是个名分问题,没有任何约束力,不过目前这种情形下,若连虚无飘渺的名分都不愿拿来安慰人家,也忒薄情了。
    “姥姥,南爷爷、梁爷爷,欣然对我情深义重,我明白老礼儿是什么,我愿意。爸、妈,你们打电话吧。”
    云山拨通了沪海于家的电话,保姆喊来佟芳。
    “佟姨,是我,阿山。”
    “阿山,你到京城了?”佟芳强忍泪水。
    “嗯,我跟欣然说好要去京城和兰州的,现在兰州不用去了,我妈跟我爸来京了,佟姨,我妈想跟你说话。”
    “芳姐,亲家,我这个心呀......碎了!”
    海霞一声‘亲家’,让佟芳瞬间破防,电话里传来无法遏抑的痛哭声,众人黯然。
    “......芳姐,春节前,跟欣然我们娘儿俩见的面,这才几天呀......是阿山这个浑小子没照顾好欣然呐......”海霞的泪水也下来了,她不敢哭,年轻时哭得太多,眼睛一有眼泪疼得厉害。
    “海妹妹,是欣然......没有福气,阿山是好孩子......为了我们一家,年后他一直没消停,从金陵到沪海,又从沪海赶到云南。妹妹,就是亲儿子能做到他这份儿上,也到顶了,他才多大呀。你们一家都是重情义的人,南老和梁老那么高的身份,为了欣然专程从京城过来,一待就是一个多星期,我跟于吉都记在心里。妹妹,你是我的好妹妹,你这一声亲家......我的欣然她没有福气呀......”
    佟芳强忍着悲痛,述说着对阿山的喜爱、对南、梁二老的感激,最后说到女儿,又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亲家,咱都得节哀,阿山到京城后,我妈、南伯、梁叔,阿山他伯伯叔叔、大娘婶子都过来了,他们都支持阿山给你们尽孝。阿山不光是咱家孩子,也是芳姐你们家的孩子,欣然不光是你们家的孩子,也是我们家的孩子。”
    “海妹妹,听你的,我们都节哀,向前看......我们家老爷子说了,两家本就是世交,现在更是换命的交情,阿山仍然是他的好孙子,只要他心里有欣然,有我们就行了......”
    “芳姐,我们一家都是支持阿山的,相信他不会让你们失望。于老爷子现在沪海还是在金陵?阿山爸爸想跟他老人家说几句。”
    “今天接到沪海了,我去请他过来。海妹妹,回头我再拨回来......”
    十来分钟后,云海跟于老爷子接通了电话,老爷子说:于吉夫妇再收云山作义子已经不合适了,但也不必按老礼儿两家非得结成亲家,他们心里拿阿山当姑爷、阿山心里认他们就行了。27号阿山自己去沪海就行,云海夫妇也不必出面,省得落人口实,对阿山的将来并无好处。
    听老爷子处处维护阿山,云海十分感动,说必须得去,他们早拿欣然当儿媳妇了。于老爷子闻言老泪纵横,哽咽不能语,云山接过电话不断安慰。
    这个时候,老爷子最想听到的大概就是云山的话了,虽然保姆李红按欣然的吩咐给他们打电话交待了后事、欣然到达云崖村后也给自已爸妈去电话,述说了梦境中的不祥征兆,但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老爷子也不甚了了,因为云山昨天中午只是跟于吉他们简单说了下,悲痛之下,于吉夫妇也语焉不详。云山把他跟欣然去桃花涧之后发生的事又给老爷子说了一遍,于老爷子感觉到太不可思议——现实与梦境重合!以至忘了悲伤,忘了对话,是否是奇遇他不确定,但是孙女走时应该没什么痛苦,不,准确地说,临去时她是幸福的。
    乔易安等几位长辈对事情的结果除了感伤,没有异议。按老礼儿,有元配就有填房、继室,新社会了,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呢?
    两辈人商量着明天准备什么礼品让云海夫妇带走,他们不愿按丧事的规格送礼,更愿意以为欣然庆生的方式准备,这更显真诚。于是姥姥打算送一个民国时期的梳妆镜和牛角梳子,特意嘱咐,这个不让烧,留着纪念;其他人各自安排不提。
    海霞当晚陪自已母亲打车去了海淀黄庄,云山无暇分身,只得跟姥姥道别。
    云海与南方梁兵多日不见,找地方抽烟说话去了。春燕和望京年龄小容易困,吴琼和楚英婷与众人道别,领着孩子先去休息。
    南、梁二老则带着云山、春妮往五道口走去。
    “南爷爷梁爷爷,飞哥让我给你们带话来着,他说想你们,想春妮。”
    “唉,成了国家的人,想不到回趟家这么难。你们兄弟多年不见,也只待了半天多就得分别,雁飞他......也不容易。”南爷爷显然有些后悔。
    “山哥,飞哥威风吗?你俩谁高?我也想飞哥了。”春妮转到云山面前,拉着手问,那眼神真像小时候。
    “飞哥手下有好些兵呢,他们干的都是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大事,能不威风吗!我俩差不多高,不过飞哥更健壮。”云山弯起胳膊比划了一下。
    “雁飞在云南,那八成得跟打击毒品贩子有关。你们哥儿俩不在身边,喝酒不方便呐!”梁爷爷想活跃一下气氛。
    “确实是,您二位肯定想不到,我们要抓的毒贩竟然是个女的,而且头一晚我们还在一张桌上赌钱。你们也想不到,我要是不去,飞哥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抓不到那人。”
    “山哥,讲给我听听,那毒贩长什么样儿,你们为啥会在一起赌钱?”春妮问。
    “就是,你们还学会赌钱啦?胆子够大的,跟毒贩一块赌,说说,你这个傻小子是怎么帮到那个臭小子的?”梁永泰附和,其实他最想听故事。
    “我一到瑞丽,就到了那个着名的南卯街玉石市场,因为于吉叔叔有个销售公司在那里。本来于叔的弟弟于祥,在毒贩的支持下绑架了于叔,看样子是相中了于叔的玉石销售渠道、把毒品凿入玉原石销往内地。
    没想到毒贩大动干戈支持于祥只是幌子,用来麻痹当地警察跟飞哥他们的,毒贩帮于祥杀了于叔十几个人后,压根就没有后续行动,而是选了另外一个金陵的玉石商作内应,恰好那个玉石商我认识,他在南卯街市场的那个小弟恰好我也认识,那个小弟跟毒贩接头的那几分钟又恰好被我看见,而那时飞哥被人调虎离山调到火车站去了。
    等飞哥从火车站回到南卯街市场时,运原石的毒贩已经开着拖拉机跑了,我俩在市场门口相遇,擦肩而过后各走了十步,回头就认出对方,他说正在执行任务,我就把自已看到的告诉了他,把他高兴坏了,说我立功了,马上派人跟踪上那个金陵玉石商。
    晚上,我俩吃过饭后,飞哥还惦记着要抓那个毒贩头子,他们小队自春节前赶到云南,已经一个月了还没完成任务,他有点着急。哦对,一开始我们还不知道毒贩头子是个女人,只知道她是跑马帮的,心狠手辣,控制了大半商队,运玉石的同时,把石头切开掏空,将白粉塞进中间后再粘上,根本看不出来。
    我俩来到一个叫振西俱乐部的赌场,赌场里头也分档次,因为听力好,我会摇骰子,基本上想摇几点摇几点,所以在三档院挣了十万左右,被里头的导游给引到四档院后,就看到了那个毒贩头子,身后站了五六个手下,长得不难看,特别大气有风度,骰子摇得也不错,不过在我赢了她三十万的时候,她手下过来跟她耳语了些什么,估计是发现内应被公安跟踪了,她急急忙忙地就走了,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有问题,但是飞哥意识到了,就追了出去,把他们包围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宾馆里。
    要不说毒贩都很狡猾呢,那女头子抱了一个毒贩小矮人当孩子扮作人质,被她手下押着想逃,被我俩截住,本以为抱‘孩子’的是无辜的人质,想放的,但是押她俩的手下被俘自杀被我发现有面具,于是我俩又回头封了女头子的动脉,揭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赫然就是前一晚跟我赌钱的女子。”
    “真刺激,太可惜了,我要是在那里就好了,好有趣呀!”
    “小子,你赌一场挣了不少呀,四十万呢,真的是大老板喽!”梁永泰不无羡慕地说道。
    “梁爷爷,去金陵跟我一起干吧,我那边人手很快就不够用了。其实四十万不算什么,飞哥给我的奖励更多!”
    “啥奖励?”老少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毒贩的原石!”
    三人的惊愕中,回到了五道口梁爷爷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