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苏雀与杏蕊一左一右的趴在门后，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昌九的话音一落，便再也没有了声音传来。
窗棂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二人快步回到了桌前，苏雀一落座，那边房门应声而开。
青怜的身影映入眼帘，外面早已没了昌九的身影，想必青怜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果然下一秒，青怜张了张唇，声音不紧不慢的入了苏雀的耳。
“刚才没惊扰了苏姑娘吧？不知从哪里混进来的小贼，本事倒是大了点，竟然闯进来了。”
青怜说到这里顿了顿，她还是迟疑了。
她放不下慕渊于她的恩，过往的种种悉数在她脑海里面闪过。
她没见过慕渊的心上人，可她见过慕渊在面对苏雀时，双眸不自然而流露出来的柔情。
青怜想自己又何曾不是？
慕渊为了不那么痛苦，选择找了一个替代品，她也一样。
对于她而言，苏雀便是青怜心上的那个寄托，仿佛慕渊依然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着一样。
慕渊的离去，她其实是无法承受的。
那道将她带离晦暗世界的光，怎么可以就这样熄灭呢？
“我倒是没被吓到，只是这春怡楼平白无故的怎么招来贼人了呢？你们这里还藏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不成？”
苏雀抓住了青怜的迟疑，意有所指，带着调侃般的回答着。
“若我说，这珍宝自然是人人都想得，因财引发的杀戮自是数不胜数，实乃惨闻啊！”
青怜面色如常，一双眸子定定的瞧着苏雀，“哦，苏姑娘有何见解？”
“这见解倒是谈不上，只是人们不常说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嘛。这珍宝既是源头，那便先抛出去，暗中守着。
等最后杀完了，争累了，这时候趁机而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过程如何，谁会在意，大家都想看到结果，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不就得了？
“苏姑娘说的有理，青怜真是受教了。”
她一副坦诚求教的样子，着实令苏雀有些发虚。
她借珍宝实则在指容柳烟，只要她在青怜这里埋下了引子，那边就靠容柳烟自己了。
这一遭动静，想必也传到了容柳烟那里。
苏雀离开时，杏蕊在其身边浑身戒备，手也不自觉的摸到了腰间的红鞭。
危险像无痕的丝，从身后缠绕了过来。
只是这丝终究没有再继续，被人斩断在后。
苏雀和杏蕊顺利出了春怡楼，苏雀瞧见杏蕊收回了手，小声问道：“人没有再跟上来？”
“没有，他们二人应该产生了分歧，青怜姑娘对您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或许吧。”
苏雀想，青怜与慕渊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不过，只要能为她所用就行。
三楼阶梯处，昌九望向青怜的眸中蕴含着失望之意，语气也冷了下去。
“你问不出？做不到？这类的的说辞不用再跟我说。既然果决不了，那么就由我来！”
他甩下青怜的手，力气一时没有收住，青怜直接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昌九想都没想，下意识将青怜拽进了怀中，护着她一同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间，两人摔在了地面上。
昌九没什么好脸色的起身拉开了与青怜之间的距离，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就要往下走，那架势铁定是不放过苏雀了。
“昌九，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你可不可以不杀苏雀？”
青怜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透着些许的哀求。
月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洒在了青怜的身上，她发丝凌乱糊住了半张脸，双手撑着地面。
眸中星星点点，无一不彰显着她此时的破碎。
“给我留一点念想吧，别让我忘了主子，忘了来时路。”
昌九眸中的动容一闪而过，他并没有开口。
一楼的奏乐声传了上来，欢快的在两人耳边跳跃着。
青怜再次淡淡出声，“可能我们终会成为敌人，但能不能不是现在？”
她抬眸望向了高大的身影，“你知道的，慕渊于我有多大的恩情，可不可以让我有个接受的过程？”
为了慕渊，青怜可以去寺庙求虚无缥缈的果。
罢了，她想要一丝寄托，他给就是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终究还是收了下去，他倾了倾身，将青怜从地上拉了起来。
“过程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尽快想清楚，我们同她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青怜望着转身离去的昌九，在原地轻叹了一声，随后去了容柳烟的房内。
原先隐于暗处的人又出现在了房门两侧，见到青怜时，微微颔了颔首。
因为上次的事情，春怡楼的守卫加强了，同样的，容柳烟的出行也受到了限制。
都这个时候了，她当然不可能再自寻死路，吵着嚷着要出去。
于是让云豆问了紫芦，要来些针线做起了女工，以此来打消时间，免得引起对方的怀疑。
青怜一进来便见到了这一幕，容柳烟坐于桌前正面向着她，手上的动作未停，随着翻腕的动作，手中的银针化成了一条银线。
在透亮的烛光下，形如繁花。
云豆注意到了青怜的身影之后，起身向着对方点了点头。
青怜唇角扬起一抹笑回之。
直到青怜落了座，坐到了容柳烟的对面，她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了青怜。
“今儿又是下达什么指令？”
显然是在为不让她在楼内转转而生气，问完不待青怜回答，她又低垂着眉眼，视线落在了正在绣着的腊梅上。
鲜艳的红，显然已经快要收尾了，栩栩如生的像是要从里面长出来似的。
青怜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认真的看了看容柳烟。
脑海中突的闪现出了苏雀跟她的对话。
容柳烟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半晌也没有听见青怜的声音传来，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干脆主动出击。
“你们最近是不是招惹上了什么人啊？三番两次的热闹频发。”
她小心翼翼的往外探出了一小步，青怜平静道：“是有点麻烦，你好好待着便是，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哦，我看我这身边还有侍女，说不准我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
忽然，容柳烟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桌子上，雀跃的问道：“会不会是我的家人找来了？”
青怜的脸色倏地一变，“你想起什么了？”
“什么想起什么了？我这不是随便一猜嘛，怎么，是被我猜准了？”
见她一脸喜色，青怜也没有说些打击她的话。
“嗯。”
她想清楚了，苏雀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容柳烟一直待在春怡楼，如今还泄露了踪迹，怎么看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还不如将人放回去。
她又道：“你在我这里可受过一点苦头？”
“那倒是没有，除了不让我出去。”
容柳烟中肯的答道，随后起疑道：“你干嘛突然这么问？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了吗？”
接着，她拿起了银针小心的捏在手里。
“你不会想送我上路吧？”
她警惕的望向青怜。
“不是送你上路，是送你回家。”
突然的惊喜降临让人怎么能不激动？
云豆紧抿着唇，垂眸掩饰着眼眶中的泪水。
容柳烟虽面色如常，但心里早已掀起了巨浪，她压下心中的那股巨浪平稳出声。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