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君山只有你们陆家一家？”
洛小川好奇地问道。
陆盈盈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有些出乎洛小川的预料，这里虽然是燕京郊区。
但好歹也是燕京。
是什么样的家庭能独享一整座山头？
一旁的陆问解释道：“小君山历来就是盗门总部所在，千年不变，师父只是作为当代盗门门主暂时住在这里。而且小君山并不只有小君庄，还有一座寺院。”
洛小川听着，心里不由暗想。
做贼的竟然和修佛的住在一起，应该是早年作孽太多，每一代“贼王”都想求个心里安宁。
不过，洛小川并没有纠结这个。
因为陆问带着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侧门，来到了一处偏厅前。
没等洛小川问，陆问便解释说：“按照盗门的规矩，进小君山之前，先要拜盗门祖师！”
“盗门祖师？谁啊？”
“空空儿！”
空空儿？
洛小川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盈盈便解释道：“盗门的流派众多，各个流派所拜的祖师也各不相同，唯有空空儿将盗门的各个分支一统，形成了江湖八门中最大的势力。拜空空儿为祖师，也是盗门中人维护大一统的愿景。”
洛小川抬头往偏厅里望去，只见正南位树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金身塑像。
塑像的前面，还立着一个巨大的、香火缭绕的青铜鼎炉。
金身塑像雕刻的很仔细。
外貌神态，栩栩如生。
看来，这尊塑像就是空空儿。
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洛小川心里不由觉得好笑。
没想到他一个中医也有要拜贼王的一天。
入乡随俗，洛小川虽然不信这些，但也简单地上了一炷香。
从偏厅出来，陆问并没有领着几人前往正厅，而是通过一道悠长的长廊往庄园的深处在走。
“问伯，爷爷是准备在花园见我们吗？”
陆盈盈激动地问道。
陆问点了点头。
洛小川奇怪地看了陆盈盈一眼。
在花园有什么好激动的？
陆盈盈小声解释道：“爷爷几乎不在花园里见客，除非......他觉得你很重要。”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了。
洛小川还在心里揣测这是什么逻辑？
觉得人重要所以才在花园里接见？
不是越重视，越应该在正式的场合吗？
比如会客厅，或者书房。
可是下一秒，转过一个弯，洛小川就明白了陆盈盈的意思。
这里与其说是花园，其实更像是苏州的园林。
连廊层叠，亭台小榭，高山流水。
不远处的人造瀑布之下，竟还有七八处天然的温泉汤池。
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提神醒脑。
氤氲的雾气与这园林美景，相互呼应。
这感觉，宛如画中。
此刻，洛小川看见一个外貌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正盘坐在禊赏亭内的流杯渠旁。
他个子不高，一头银发，半长不长，随风乱散。
老头儿身穿白色纹绣短褂衫，脚上则是一双千层底的圆头布鞋。
这身装扮，放到街上，就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
谁能想到就这么普通的老头会是华夏最大的“贼王”。
此刻，这老头儿坐在那里，宛如画卷中人。
洛小川心里竟然有种十分自然的感觉。
“爷爷！”
陆盈盈立马朝着老头儿的方向跪了下来，眼含热泪地喊了一声。
老头儿虽然背对着众人，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显露出他此刻难以自抑的情绪。
“爷爷！五丫头回来看您了！”
陆盈盈三叩首，哽咽着说道。
陆斯年定了定心神，从流杯渠中取出一杯，一饮而尽。
等情绪平复之后，这才站起来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陆盈盈，笑问道：“还在生爷爷的气不？”
陆盈盈破涕为笑，摇了摇头。
陆斯年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过来，陪爷爷喝一杯。”
陆盈盈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只见她拿起旁边一双30厘米长的铁筷子，准确无误地夹起了一个圆形的“流杯”。
然后就这样送到嘴边，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好。”
陆斯年满意点了点头，赞许道：“三年了，你的功夫越来越精进了，爷爷很高兴。”
这也说明他当初的决定的是正确的。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现在的年轻人只有走出舒适圈，才能破茧自救，蜕化成蝶。
真正的庇护并非他人，而是自我。
陆斯年慈爱地替陆盈盈扫了扫刘海上的灰尘，然后看着洛小川问道：“这位是？”
陆盈盈连忙介绍道：“爷爷，他就是洛小川。”
陆斯年虽然早就知道，还是点了点，说道：“谢谢你几次救了五丫头！”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洛小川不卑不亢地说道。
陆斯年微微一笑，颔首问道：“洛钧天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
洛小川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
“这么说你是洛沐尘和司徒燕的儿子？”
“您认识他们？”
“何止认识，我这条老命都是你父亲救的。”
说着，陆斯年又从流杯渠中拿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之后，眼神迷离地说道：“当年我被叛徒用蛊毒所害，几乎是请遍了燕京的名医，但都束手无策，命在旦夕。好在后来遇到你父亲，这才捡回一条命。”
如今陆斯年说来轻巧，但当年其中的凶险洛小川可见一斑。
所谓蛊毒，指以神秘方式配制的巫化了的毒物。
不仅种类多，而且善变化以至无穷，让人防不胜防，难以医治。
尤其是现代社会很多蛊术配方都已经失传，蛊毒被认为是过去式，很多中医师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医治了。
说着，陆斯年怅然一叹。
“哎，这一转眼已经有十五年喽。我好了之后，就这禊赏亭，我跟你父亲豪饮近百杯，通宵狂醉。而那一天晚上，我给他讲了许多的江湖门路和江湖秘事。”
说着，陆斯年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慢慢摇头，言语中带着些许后悔，继续说道：“或许你们洛家倾覆的种子就是从那一天晚上埋下的。”
“为什么？”
洛小川不解、愤怒、情难自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