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中济虽然一瘸一拐，但关键时刻反应很快。
    挪动了几步之后，胳膊横架在了洛小川的胸口，暂时压制住了他整个人的抽动。
    “小兔崽子，还不过来帮忙。”
    曾中济冲着傻愣着的唐飞喊道。
    唐飞震惊道：“可以啊，老当益壮！”
    他可是知道洛小川抽动起来力气有多大，居然被曾中济一只胳膊就给控制住了。
    “唐琳，把抽屉里的银针包拿过来！”
    曾中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沉着冷静地吩咐道。
    唐琳对这里很熟悉，之前唐飞在这里做学徒工的时候，她就经常到这里玩。
    只是后来曾中济嫌弃唐飞太笨了，两兄妹就很少来这里了。
    “曾爷爷，给！”
    “打开！”
    “嗯。”
    曾中济快速地从银针包里取出来九根银针，分别刺入了洛小川身上九个大穴之中。
    很快洛小川就停止了抽动。
    “有一手啊，老头，以前怎么没见你耍过这功夫？”
    唐飞两眼放光，惊奇地说道。
    以前要是知道曾中济还会针灸，打死他也不会走。
    要是学会了这一手，最起码能混口饭吃，至少温饱不是问题。
    曾中济谨慎地看着洛小川，生怕又出什么变故，说道：“医术又不是把戏，是用来耍的吗？”
    唐飞不敢吭声，盯着洛小川腹部的伤口，问道：“老头，那他这个伤口怎么办？”
    曾中济沉思了一会，说道：“先点敷药，等看看情况再说。”
    “啊？”
    唐飞不理解。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曾中济斜眼看着他。
    唐飞吓得连忙后退，摆手说道：“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听您老的，都听您老的。”
    “好，你跟我去煎药。小琳去做饭。”
    曾中济吩咐完，也不管两兄妹愿不愿意，径直往小药库里走了过去。
    “哥……怎么办？”
    唐琳这时心里还惦记着去找五色石灵芝的事情。
    他们还租着老张叔的铁皮船。
    这要让老张叔看见他们已经回来了，可不得要他们把船还回去啊。
    还有二百块钱的租金和半箱油呢。
    唐飞看着曾中济一瘸一拐的背影，又看了看躺在诊床上的洛小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麻烦是自己招惹来的，现在要他甩手丢给曾老头，他做不到。
    于是指了指曾老头，又指了指洛小川，最后摊开了双手。
    “小兔崽子，还不来帮忙！”
    小药库里曾中济生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哦……来了！”
    唐飞带着歉意地看了一眼唐琳，随后跑进了小药库。
    说起处理药材，煎药，这些活，唐飞都是一把好手。
    他虽然不太聪明，但胜在做事认真。
    不管是在洛家药坊打杂，还是在曾中济的诊所做学徒，他都是兢兢业业，本本份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出过错误。
    就是因为认真。
    世间事最怕“认真”两个字，但不得不承认有很多事情不是仅靠“认真”就能做成的。
    人要承认人与人有不同。
    有的是老天爷赏饭吃，还有的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自然也有老天爷不给饭吃的。
    ……
    此时的洛小川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一个蒸笼里。
    由里及外的热炙烤着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络。
    这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痛苦，他太熟悉了。
    萤火芝露。
    洛小川压根儿就没有想要服用从密云窟得到的那颗萤火芝的果实。
    从前经历的痛苦，他从未想过再经历一遍。
    但是他替桑摇光挡的那一枪，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他放在口袋里的萤火芝果实。
    爆裂开来的萤火芝露在子弹的推动之下，瞬间融入进了洛小川的血肉之中。
    五脏六腑被炙烤的疼痛绝对超过了极限的十级疼痛。
    当时的洛小川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可以死，他宁愿选择来个痛快的。
    还好，很快，他感受到一股冰凉。
    不过也就那时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拍晕了过去。
    流动的冰冷的地下河水替他带走了一大波的热量，变相救了洛小川一命。
    可惜的是唐飞两兄妹把他从水里面捞起来的时间早了一点。
    如果能再让洛小川泡上十分钟，等萤火芝露带来的热量全部抵消。
    他恐怕早就醒了，也不用遭这份罪。
    吃完饭，三人一起守着洛小川。
    曾中济没有发话，唐飞两兄妹也不敢走。
    庆幸的是老张叔去了镇子里看女儿一家去了，没有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唐琳暗地里轻松了一点。
    至少不用担心今天就要把铁皮船还了。
    明天他们还有时间，还可以再去溶洞试一试。
    “曾爷爷，他会不会死啊？”
    唐琳看着曾中济一遍又一遍地用淡绿色的药汁给洛小川擦拭着身体，好奇地问道。
    其实曾中济对唐飞唐琳这两兄妹还是很喜欢的。
    要不然也不会收唐飞做学徒。
    奈何这小子就是一根筋，吩咐他做的事情都能做的漂漂亮亮。
    但是要背要记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记不住，差点没把曾中济气死。
    倒是唐琳聪明伶俐又观察仔细是个好苗子。
    “有我在，死不了。”
    曾中泽说的轻松，但其实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他小心翼翼感受着插在洛小川身上几个穴位上银针针尾的温度。
    直到恢复了正常，他才停下给洛小川用藿香药汁水擦拭。
    这家伙，还好有唐飞帮忙，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累死。
    他想不通洛小川不是刚从水里被捞起吗？
    应该是寒积于体才对啊。
    怎么会积聚如此大的热气呢。
    不过还好现在基本控制住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呢？今天晚上？还是明天？”
    唐琳又问道。
    曾中济立马反应过来，盯着不发一语的唐飞问道：“你们兄妹是不是有事？有事你们去办，不用陪在我这里。”
    唐飞高兴坏了，兴奋地端着水盆就往外走，说道：“曾爷爷，我帮你把这里收拾好就走。”
    唐琳不好意思地看着诊床上的洛小川，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他怎么办？您能应付得过来吗？”
    曾中济挥了挥手，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倒完水，收拾完东西的唐飞神色黯淡，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拉着唐琳的手，离开了诊所。
    路上。
    唐琳小声问道：“哥，你有没有没有觉得曾爷爷今天有点怪怪的？”
    “怪吗？”
    唐飞的表情很是诧异，摇头说道：“我不觉得。”
    唐琳又回头看了一眼诊所，笃定地说道：“就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