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还想再带他一起玩玩的，可是看他沮丧的样子，我都不敢再邀请他了。
    偌大的场馆里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此刻，更是寂静得吓人，我几乎只能听见轮椅轧过路面的声音。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在想，刚刚是不是根本不该硬要带着他来投球。
    他把轮椅停在了刚刚的沙发旁边，然后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我，“阿锦，你怎么不投球了呢？”
    我甩了甩右手，假装有些累了。他看到我的动作，对我招招手，“阿锦，你来，我帮你揉揉。”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阿楠哥哥，我们还是回家吧！”
    “怎么，不好玩？”他仰着头问我。
    “不是。”我摇摇头，“我就是不想一个人玩了。”
    “阿锦——”他拉着我的手，轻轻揉了揉，捏了捏，“力度还行吗？”
    他的力气不大，揉揉捏捏的动作，更是没什么力度可言，但我还是点点头，“力度还行。”
    “阿锦，往后的日子，我不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总不能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因为我不能做你就也不做了。”
    “我没有——”我急着辩解，却被他阻止了。
    “阿锦，”他温柔地说，“你愿意陪我投球，那我也乐意跟你一起。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呀，我就是做不了很多事情。可这个时候，我失落我的，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唉声叹气的，你还是要开开心心，把你的开心传染给我才比较好呀。”
    他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轻轻趴在他肩头，搂着他，说道，“阿楠哥哥，我明白了。”
    “傻丫头——”他叹口气，也回抱住我，“阿锦，我可不希望你受我的影响，本来能体会到的乐趣都变成了遗憾。”
    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活动了手臂手指后，阿楠哥哥再次目送我上了球场。
    这一回，他比刚才更加耐心地指导我怎么助走，怎么投球。
    我一连投了好几次，其中有一回竟然做到了一击全中，我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我回头看他，他笑眯眯地朝我挥手，“阿锦，你太厉害了！”
    其实厉害的不是我，是他。毕竟刚刚我投球，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骤都是由他来指导监督的。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阿楠哥哥，不是我厉害，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
    他这回倒是没有谦虚，点点头道，“我这个师父确实不错。不过，你也该出师了，让我来看看你的水平究竟如何？”
    我按照他刚刚所说的动作要领，再次上了助走道，我先踏出右脚，同时将球向前伸出；然后踏出左脚，让手上的球与身体成90度；右脚再次向前踏出时，球的位置放到后面；最后滑出左脚的同时，将球从手里轻力送出。
    “好球！”球才刚刚滚出去，阿楠哥哥就高声喊道，“阿锦，这球不错，力度和方向都没问题！”
    果然，这次又是一个一击全中！
    我高兴地跳起来，冲到阿楠哥哥面前一把搂住他，“阿楠哥哥，我觉得我这下是真的学会了！”
    他笑起来，“我们阿锦是有运动天赋的，学什么都快。”
    “那是，谁让我有一个运动员老公呢！”我顺势亲了阿楠哥哥的脸颊，他的脸一下子就红起来，几乎红到了耳朵根。
    我故意逗他，趴在他耳边冲着他的耳朵吹气。他身体上没什么感觉，可耳朵这里，感觉最为灵敏。
    果然，他在我怀里扭动了几下，低低地唤我，“阿锦——阿锦——”
    要不是我的手还不太干净，此刻的我，高低得把我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阿锦，”他忽然又叫我一声，和刚才叫我的节奏都不一样，我松开搂着他的手看着他，他这才说道，“我还想再试一次，你能不能带我再投一回球？”
    “当然可以。”我亲了亲他的脸颊，推起轮椅往球道那边走去。
    我还是选择了最轻的保龄球，我把球抱在手上，让阿楠哥哥好把右手手指伸进球孔。他照做了，可惜和刚才差不多，他一只手还是拿不起来那个保龄球。
    不过有我托着球，球也不至于掉在地上。
    我数了1、2、3，和阿楠哥哥一起把球送上了球道。
    这回，保龄球没有偏离预定的轨迹，直直地冲着竖瓶区而去。
    我以为它至少能撞到几个瓶子的，可结果让我意外的是，竟然一个瓶子都没倒。
    我和阿楠哥哥面面相觑。
    这回，他算是彻底死心了，摇着轮椅后退，噘着嘴说，“阿锦，我不玩了，这项运动一点儿也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