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风祁把头往离唐溪相反的方向，偏着，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那样干了。
    那时候风祁其实就想着逗逗唐溪，这下可好，她现在还记着呢。
    “你道歉好敷衍啊，能不能诚恳一点？”唐溪非常嫌弃。
    “是，我错了，我之前不该那样做，唐溪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风祁故意睁大眼睛，摆出一副特别乖巧的样子，说道。
    “哼哼。”唐溪哼哼一声，没说原谅还是不原谅，继续吃草莓去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唐溪收到了白小栀的回复：“中午休息还是有时间的，我们可以在楼下一起吃饭。”
    “那学姐你要在食堂吃吗？”唐溪又问，她个人是有点嫌弃医院食堂饭的。
    “可以点外卖啊。”白小栀说。
    “那我来吧。”唐溪飞快回复，“学姐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都可以。”白小栀回复道。
    “好嘞，你几点休息？”
    “十二点。”
    确认好后，唐溪给家里的三青发了消息过去，让三青来的时候，多带一份和她自己一样的饭菜。
    这会儿三青已经起来了，当然有看见平板上的消息，马上回了个“好”字。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三青、花生带着龙儿一起提着饭菜来了医院。
    “你怎么也来了？”唐溪望着龙儿。
    “没来过人界的医院，好奇。”龙儿嘿嘿一笑。
    “行吧，别惹事。”唐溪说，拿着她和白小栀的那份，下楼去了。
    反正这里还有哥哥在，他们三个惹不出什么问题。
    “溪溪去哪儿啊？”花生问。
    “跟她学姐一起吃饭。”唐御说。
    “哦。”
    ——
    这边，唐溪下到住院楼下外面，这有几个大花坛，像个小花园。
    其中有两张石桌，唐溪选了一个放下饭菜，坐着等白小栀。
    一直到十二点一十，白小栀才急急忙忙从楼里出来，看见唐溪坐着的身影，松口气走到她旁边坐下。
    白小栀靠近的时候，唐溪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唐溪抬头：“学姐，你来了啊。”
    “抱歉啊，晚了一点。”白小栀歉疚地笑道。
    “没事啊。”唐溪并不介意，她也确实没有在这期间给白小栀发消息，催促她。
    白小栀也很无奈：“事太多了……”
    唐溪笑着说：“没关系的啦，学姐。”
    两个人一起打开了塑料袋和打包盒，是两份黄焖鸡米饭，还各有一份汤，以及一大盒水果拼盘。
    “好香啊。”白小栀由衷地感叹。
    “快吃一口尝尝，这家我可喜欢了。”最近几天，唐溪都在吃这家的黄焖鸡米饭。
    白小栀掰开一次性筷子，夹着鸡块尝了一口，香软滑嫩，很不错。
    “好吃！”白小栀连连点头。
    两个人开始闭麦吃饭。
    吃完饭，两个女生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
    “双重压力，还能承受的住不？”唐溪关心地问。
    “现在勉强吧，老师说，等时间久了，习惯了就好。”白小栀挤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怎么说？因为死亡吗？”唐溪猜这个可能性很大。
    “有这个原因，前几天我们科室刚去世了一个老爷爷。”白小栀用牙签扎上一块哈密瓜，盯着哈密瓜，却没有吃。
    “当时是我负责临床，其中就有那个老爷爷。因为第一次实习，加上我也不是临床专业，所以我真的很多都不会，老是出错，还被老师骂。”白小栀轻轻地说着。
    “那个老爷爷是重症，但他总是会对着我笑，还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对我很宽容，态度也无比的温和，真的很像我外婆……”
    白小栀的眼角有些湿润。
    “那天老爷爷进手术室了，老师带我一起进去了手术室，我是去旁观学习的。那场手术没能挽留他，我就那样看着，看着老爷爷的生命一点点消逝，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白小栀说到后面，哽咽了起来。
    唐溪因为自身捉妖师的缘故，对于生离死别，已经看过太多太多。
    她只好叹息一声，然后左摸摸右摸摸，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白小栀，白小栀接过去，擦了擦眼角。
    过了一会，白小栀接着说：“昨天，我们一起的一个男同学，在值夜班的时候突然心脏骤停，倒在地上了。”
    “啊？人还好吗？”唐溪挑眉，这倒有些意外，学姐的同学应该都和她差不多大吧，年纪轻轻……
    “不清楚，他还在icu呢，当时在场的同学和其他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白小栀摇头，“他本来身体就不是特别好，老师说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白班晚班连轴转，有些撑不住了。”
    “他会没事的。”唐溪拍拍白小栀的背。
    “嗯，一定会没事的。”白小栀也用力点头。
    “还有一些患者家属，在医院里骂医生，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因为他们的家人治疗效果不好，就骂我们。”
    “因为icu住满了转不进去，还怪这是我们医生的问题……”白小栀还是盯着面前牙签上的哈密瓜。
    “实习这段时间，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我自己了，我真的可以做个好医生吗？我真的可以坚持下去吗？溪溪，我承认，我一度动摇了。”
    白小栀眼里再次泛起泪花，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前路漫漫，还是因为自己信念不坚定了。
    “学姐，会动摇是正常的，我们都是人，我们都有承受能力的极限。但是，你会问你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好医生，从这点来看，我坚信你可以。”
    唐溪鼓励着白小栀，揽住白小栀的肩膀，试图以此给她力量。
    白小栀笑了笑。
    “白医生？哦，你们在吃饭啊，这几天谢谢你啊。”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两个人一起回头，似乎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挎着大包小包，男人脸色不是很好，但他们像是刚从住院大楼里出来。
    “谢谢白医生。”男人也憨厚地笑道。
    “不不不，不用谢，我应该做的，今天出院了吧，回去好好休养啊。”白小栀放下哈密瓜，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