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她的本质都是恶毒女配呀，她难道有女主那样的正义底色吗』
    『三次元不过是一个项目，真正流传的还是纸片上的内容，从广播剧到衍生同人，她都是恶毒女配，板上钉钉的』
    『真想当主角，什么时候有自己的书本再说吧，除非作者什么时候以乌歌作为女主角写一本书，我就承认她』
    杜晚歌继续看书，没有应声。
    原身起点确实不太好，哪怕是原先那些弹幕，也会记得这个角色一开始是什么样的。
    就算叫她女儿，也不是百分百完全相信她，有前科和没有前科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偷过钱，周围的人一旦钱不见了，第一时间一定会想到那个人。
    只有当她的形象完全取代原主的形象，深入骨髓，才能逆转一切。
    不认可她的人还太多。
    非正义的出身，本身就像夔一样生在洪流之中被裹挟。
    大晚上的。
    按照频率，句芒感觉自己好像应该去再偶遇自己的追求者陈晏岁了。
    但这一次，她不是那种懵懵懂懂就按这种潜意识去做的状态，反而刻意控制之下，用力晃了晃脑袋，原地起跳一百组到楼下大妈拎着锅铲上来骂人。
    她居然好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又低头看。
    普通的黑t恤黑长裤。
    她没换白裙子。
    平时因为要兼职，她不想弄脏衣服所以都是穿黑色衣服，一旦她穿了白裙子，可能证明她又懵懵懂懂干了什么别的事情。
    今天居然没换。
    出奇。
    她高高兴兴跑到楼下炸鸡店上班，戴上围裙和炸鸡品牌的鸭舌帽，一边欢乐地拆鸡腿，一边搅拌面糊。
    她最喜欢在炸鸡店兼职，因为可以白嫖一顿饭，而且今天穿黑衣服，弄脏了也没关系，不用回家费力搓。
    句芒心情大好。
    哪怕只是做个和街上所有人一样的普通人她都很开心。
    杜晚歌出门前给小呆又喂了点面包，拍了张照片发到自己的微博上。
    “原来土拨鼠喜欢吃面包。”
    配图是一只纤瘦白皙的手拿着一块面包递给土拨鼠。
    土拨鼠手还没有接过去，就咬了面包一口。
    发完照片，她自己悄悄出门打车去医院，路上发现班级群爆炸了。
    拿起手机就看见无数条消息艾特她。
    说乌姐牛逼。
    一排下来的乌姐牛逼让杜晚歌摸不着头脑。
    她连晚自习都没去上。
    最近好像也没有考试没出成绩，她也没有突破。
    她在班级群往上一扒拉，才发现班里人转载的一条新闻。
    还是最近的热点新闻。
    刚好就在同城，有个孩子因为树人症自杀了。
    因为一直有人欺负嘲笑他。
    树人症是一种先天性基因导致的病症，一旦受到人乳头病毒感染，就会导致皮肤产生过多的角质，并形成四肢上类似树干的生长，出现树枝和树根样的肉瘤。
    看上去就像一颗树，浑身都是虬曲皱起的树皮，厚厚的角质将身体包裹起来，可想而知别人看起来会有什么想法。
    因此学校里很多人称他为怪物。
    在学校他想讨好别人，就帮班里扛水，别人嫌他脏，说他身上的树皮会掉到水里有传染病，都不敢喝，当着他的面，把他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水全部倒掉。
    还有人想知道他能不能像树一样烧起来，上课的时候用打火机点他身上树皮一样的角质，结果烧大了，他身上的角质都被点燃，烫得他瘫倒在地，手脚流脓，结果老师还说他扰乱课堂秩序，在课堂上乱玩火。
    叫来了他的家长，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当着他父母的面冤枉他不务正业，破坏课堂。
    明明不是他放的火，他还因为火受到了伤害，却被冤枉成放火的人。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不害怕他的孩子，愿意和他当朋友。
    但好景不长。
    唯一一个和他玩的小孩，回去被父母狠狠打了一顿转学了。
    因为父母们觉得这种怪病会传染。
    这个被叫做怪物的孩子去找自己的朋友，但朋友闭门不见，还说不要再和他一起玩了，爸爸妈妈说会被他传染。
    那个孩子万念俱灰，就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刚好发生在附近，但发生了很久才爆出来，在杜晚歌写志怪赋之前。
    和杜晚歌那篇文章完全契合，简直像是暗讽。
    于是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杜晚歌的那篇文章就被推上了热搜，一时之间转载量达十几万。
    成了春风开自媒体账号以来，热度最高的文章。
    切中热点，针砭时弊。
    完全超脱出了这篇文章本来的格局。
    本来就惊讶于一个孩子因为怪病被欺负到自杀的网友们，看见这篇文章更是潸然泪下。
    新闻里没写过这个孩子坚不坚强，可不可爱，可是志怪赋里很明确表现了，夔想交朋友，它很勇敢，它很热心肠。
    倒回来看新闻，就会发现这个有树人症的孩子也一样，他会帮班里人抬水，他会主动去交朋友，哪怕得了怪病他也依旧在求学，有了正面的形容，这个孩子的离世就显得更为令人惋惜。
    如果只是得了病的人绝望离世，那似乎只是常见新闻，短暂引起关注后，又会平静。
    但如果是一个明确看见更多面形象的人，那他就成了一个活生生在眼前的人。
    这个孩子，就是活生生的夔。
    底下的评论也都是赞扬这篇文章。
    “看到这篇文章好想哭，那个孩子活着的时候肯定也很痛苦吧，第一次听这种病。”
    “看孩子的照片真的感觉夔出现了，小怪兽肯定顶着很多异样的目光，现在我终于懂了，看文章还觉得大不了就打那些村民一顿，看这个孩子就觉得没办法逃离困境，夔的困境哪有那么容易逃离。”
    “作者好年轻，就是年轻的人才那么敢写，学校不教育孩子们正视这种疾病，社会也没能给更多关注，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年轻，但作者是找到夔龙瓷的专家，不得不说像是一种命运般的安排，也有人将夔视若珍宝，高高供起的，她肯定比任何人都更疼爱夔。”
    “看了一下作者所在地，居然是同城，那大概率就是讽刺这件事吧天啊，不然怎么会打水放火这些事都一模一样。”
    而班群里也一片震惊。
    今天晚上是语文晚自习，语文老师特地讲解了这篇文章。
    杜晚歌才明白，为什么傍晚放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说这篇文章是春风里热度最高的那一档。
    而且极其和颜悦色。
    『这好像远远超过了黎风吧，黎风写春风文章的时候可没上热搜。』
    『我都没想到，但好像乌歌当男主更有实力啊，杜帘鸠夸黎风也只是说不错，夸女配姐说的可是有长辈遗风。』
    〈主角光环+2，主角正向程度+5，当前主角光环12，正向程度2，来源：获得公众喜爱〉
    今早突然进来的那些弹幕大多数都熄了声。
    竟然有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
    一个自己觉得本该坏的角色，完全不像想象中那样。
    甚至于比他们的男主更加出色。
    有些人留下来继续观摩，但大部分终于退了出去。
    而网上一直有热度，挖出了写这篇文章的人是乌氏千金，甚至有图有视频。
    “太漂亮了吧，看上去就很有书卷气，难怪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真正的才女，身上有种民国美人的气质，好像那些留学归来的才女，不知有无社交账号。”
    “居然是她！！这个妹妹好牛。”
    刚开局人人都说的文盲，似乎和杜晚歌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提及这个词语。
    就像杜晚歌原先在自己的时代一样，多数人称她才女。
    刷了一下新闻，杜晚歌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干脆收拾东西去找黎司期。
    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格窗，黎司期正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侧脸专注，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不自觉间流露，和他插科打诨的时候完全像是两个极端。
    有一种很可靠也让人不太敢惹的感觉。
    杜晚歌敲门，黎司期微微抬眸，本来冷淡的眸子泛起笑意。
    杜晚歌刚坐下，他展开长臂揽住她，轻笑道：“姐姐，我好想你。”
    他总说好想她，就好像百八十年没见到过她一样。
    和她前未婚夫不一样，即便远隔千山万水，也从来不说一个想字。
    从杜家这么多女儿里独独挑中她的时候，也只是微合茶盏，拢了衣袖说一句合眼缘，不说两人在茶馆前，瓢泼大雨时曾经见过，垂颈看她一眼，有些随意地低语“你是杜家的女儿？”
    雨声漫天，如珠玉从天际堕落，他随手留下一块玉佩，买她一份报纸，让她吃了整年的饱饭。
    如此清贵人物，也许他也真的不记得见过，符合他的身份。
    毕竟她连入他的眼都不太配。
    杜晚歌诚实道：“大反派，我感觉你有时候油油的。”
    黎司期收拢了手，笑了：“是吗？”
    杜晚歌相当诚实：“你和他们说的有点不一样。”
    黎司期将她快坐到的平板移开，倒盖在腿上，眉眼沉静：“他们是谁？”
    杜晚歌一噎：“就是周围的人。”
    他语气懒散：“原来学得不像。”
    杜晚歌一头雾水：“像什么？”
    他摁灭平板：“没什么，那以后我偶尔油。”
    杜晚歌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不油？”
    他扬眉：“不油就太不像了。”
    杜晚歌更是莫名其妙：“像什么？”
    他漫不经心，总是语焉不详：“像黎司期啊。”
    『原着的黎司期油吗？』
    『放到现实里好像说不定，毕竟他那些台词很变态，很容易油』
    杜晚歌有点不能理解：“黎司期非得油吗？”
    黎司期懒洋洋道：“男人就要油上天。”
    杜晚歌一瞬间被他油得头皮发麻。
    还好他没继续说，只是让她把数学教辅书拿出来。
    这次他讲的是数列。
    也是相对其他大题来说更简单的一种题型。
    忘记用精力补偿，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病房内已经阳光普照。
    杜晚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黎司期正在旁边看财报。
    她一看时间，七点，还好，最多只错过早自习。
    学校不太管复读生的早晚自习，悄默声摸进去就行。
    杜晚歌立刻进病房的浴室洗漱。
    出来的时候，黎司期抬眸轻撂她一眼：“早餐。”
    杜晚歌才发现桌上有早餐。
    黎司期站起身来，扶正她的衣领：“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了，直接下去吧。”
    杜晚歌莫名有种被兜底的感觉：“好。”
    出了病房，在去学校的路上时。
    她一边看书一边啃面包，弹幕忽然暴起。
    『那个扑街作者和她粉丝真是贱死了，说春风抄袭。』
    『其实讲真的……我觉得有点像。』
    『像个屁啊，一点都不像好吗，那本书那么糊，好意思说春风顾我是抄他们的，微博上都闹翻天了。』
    『外面的事情就别拿到我们这里来说了好吗？』
    看弹幕吵得热火朝天，杜晚歌却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有本书的粉丝说《春风顾我》是抄他们的，气死我了，那是本民国小说，不过是女主也学法，男主也书法家，和我们春风顾我完全不一样，怎么好意思蹭我们年度销售榜一的作品啊！』
    『那本书叫什么，《乌鸦与写字台》，我真服了，一本民国文，背景完全不一样，好意思空口鉴抄。』
    『他们说，杜家给女配姐取了个名字叫杜晚歌，刚巧他们女主就叫杜晚歌，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我真服了，宇宙起源是吧，撞名而已，而且女配姐不怎么用这个名字。』
    『而且他们女主出国念的法学，我们句芒根正苗红在国内top1读的法ok？他们那个作者扑街，我们作者可是流量扛把子。』
    杜晚歌不以为意：“这么巧。”
    『设定一点都不像，不知道哪里撞了，能让这本扑街书的粉丝原地高潮，还说女配和他们女主角像，哪有抄袭是把女主抄成女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