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鹊南开口：“让三小姐也下来挑一件。”
    管家诧异：“…但这些礼服是专门为二小姐的伦敦名媛成人舞会选的，叫小歌小姐去挑是不是不太好？”
    乌歌又不是什么正经的杜家小姐，更何况，伦敦名媛成人舞会不是等闲人都能去的，必须是身价极高，且背景地位远超一般豪门的千金才有资格。
    乌歌算什么？
    凭什么和王室公主、公爵夫人、伦敦市长千金、迪拜第一银行千金坐一桌？
    连他都知道上一届成人舞会上，有十多个国家的公主。
    家里人人都在为二小姐参加成人舞会的事情忙前忙后。
    这可以说是一件大事。
    乌歌的资本在什么地方？
    凭她忤逆杜家，凭她找一个小破落户的儿子？还是凭她在商场上毫无建树的生父？
    甚至于在杜家都没有人喜欢她给她撑腰了，杜曲小姐都死了多少年了。
    大家心里都有数，还让她回归杜家，杜家不过是想把她放在眼前看着，免得她闯祸而已。
    实际上人人都不待见她，说得好听叫一声三小姐，她算什么小姐？
    上次来还差点把老爷子气死，照她这个性格，过不了几天就会惹是生非，惹怒家里的人，让她不准再进家门。
    管家没动。
    杜鹊南微微皱眉：“周叔，我说话你听不到吗？”
    管家连忙扯出笑：“好，我这就去。”
    管家让佣人把杜晚歌叫下来。
    她正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佣人说小杜先生叫她下去挑一件礼服。
    “叫我挑？”她有点意外，而一垂眸，就看见杜鹊南在楼下看着她。
    一身西装笔挺，颜色冷冽，人也冷冽。
    看她干嘛？
    她陡然反应过来。
    杜鹊南不会是以为她想要所以才在这里看吧？
    她并没有想要，只是原主没见过这样选礼服，她也刚好没见过，所以才看看。
    真是误会大了。
    佣人恭敬道：“您跟我下去吧。”
    杜晚歌没动弹，礼貌道：“不用了，你和表哥说，我不是想要，只是在这里看一看。”
    佣人连忙劝：“您还是下去选一选吧，先生都和杜鹧小姐说过了，您可以和鹧小姐一起选。”
    杜晚歌笑了笑：“不用了，麻烦你多跑一趟。”
    杜鹊南见她许久都不下楼。
    他直接脚步迅疾地走上去，就看见杜晚歌拘谨地拒绝，对佣人客气得厉害。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乌歌会对佣人态度这么和气。
    却忽然想起她上次来的时候。
    佣人要给她换鞋，她其实也是马上拒绝。
    她这两次来，都对佣人很客气。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那种条件反射，就像是觉得自己不配，小心翼翼，怕得罪人。
    像一个拘谨的客人。
    这么看来，后来她和爷爷那样对峙，大概率也不过是强撑着胆子，装得和以前一样。
    这个小妮子竟然也知道怕的。
    一道低沉的男声落到杜晚歌耳中，不容拒绝：“下去选。”
    杜晚歌抬眸，看见杜鹊南静静看着她。
    她礼貌地笑着拒绝：“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场合用得上这些礼服。”
    没有场合。
    的确，名媛成人舞会，根本就没有报她的名字上去。
    杜鹊南淡淡开口：“你是想去名媛成人舞会？”
    杜晚歌一脸懵，听到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名词，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名媛成人舞会？”
    杜鹊南却没给她矜持的机会，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带着一些疏离：“不用装，如果想去，杜家的外孙女够格，我杜鹊南的名号加个人名还够用。”
    杜晚歌更是懵得厉害，觉得还是要解释：“刚刚其实我不是因为想要，才站在楼上看的。”
    解释一点用都没有，越听越觉得杜家的女儿凭什么这么畏畏缩缩。
    杜鹊南没多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想要就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去，我搜到了，伦敦名媛成人舞会，总统和英国女王都会出席，是全球顶尖名流的千金才有机会参加的舞会』
    『西方社交圈标准活动之一，上一届还有迪拜公主参加，杜家这么牛？参加了这个是不是就代表杜家认可了女配？』
    杜晚歌终于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了，她对这个舞会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她立刻道：“其实没必要特地加名字，我平时也要上课，也没有时间去。”
    听她找理由劝她自己放弃，这些借口都格外刺耳。
    以前的乌歌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些娇纵跋扈和高高在上呢？
    就因为离开了杜家几年，连个舞会都不敢去了？
    怕杜家不给她撑腰？
    杜鹊南无由来不舒服，看着她这幅讨好的模样，冷声命令：“必须去，现在就下楼选。”
    她还想解释，但杜鹊南明显是认定她想去，直接抬步离开。
    杜晚歌只能下楼选。
    见杜晚歌坐在了自己旁边的沙发上，杜鹧什么都没说，拿着咖啡抿了一口，看不出是排斥还是愿意她和自己分礼服。
    那些高挑的模特又在杜晚歌面前重新走了一遍。
    层叠阴暗的黑色伞裙如夜色玫瑰，深红浅白的绸缎鱼尾裙摇曳生姿，湖蓝色丝绒长裙，蓝宝石掐腰风琴褶裙像油画女神，十几条裙子在眼前飘荡。
    每一条都经典精致，穿在模特身上无比惊艳，近看会觉得波光粼粼。
    美得让观者都忍不住想象抚摸穿着这些衣服的感觉。
    杜鹧忽然道：“看完了吗？”
    杜晚歌回神：“嗯？”
    『要那条风琴裙！！你穿上肯定爆杀全场！我的天好美啊！』
    『风琴裙风琴裙！！宝石好贵裙摆好滑的样子，好优雅高贵啊。』
    她其实都不知道哪一条是风琴裙，但对上杜鹧的视线，她还是点了一条弹幕一致认同最美的：“要那条风琴裙吧。”
    品牌经理小小惊讶了一下，提醒道：“刚刚杜鹧小姐已经———”
    杜鹧放下咖啡杯，开口打断：“我要那条鱼尾裙，就这样吧，给她量体之后你们可以回去了。”
    品牌经理连忙应好。
    杜鹧看都没有看杜晚歌一眼，起身回房。
    甚至连余光都没有给她一点。
    『什么意思，难道是杜鹧把自己看好的裙子让给了乌歌？』
    『那杜鹧是不是其实对乌歌并不排斥啊？』
    杜晚歌很意外。
    看着杜鹧纤瘦的背影。
    杜鹧其实并不讨厌她？
    杜晚歌本来因为没睡午觉，都头昏脑胀的，现在清醒了一半。
    杜家的人，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厌恶她。
    另一边，世博会展览出了十大神兽瓷，第一天媒体就争相报道，所有外国展出的瓷器在十大神兽瓷前不堪一击。
    瓷器起源于华国，华夏才是真正的瓷器大国，神兽瓷的精美绝伦让所有赴展的外国人都看到了，为什么china和china可以同音同字。
    庞大、颜色精巧夺目、做工细如烟云，完全是其他国家展出的那些创意小瓷器所无法比较的。
    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奥地利和匈牙利这些国家本以为自己国家的瓷器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毕竟自家瓷器有创意又新奇，在不少地方都有创新的构思。
    法国chantilly早期软瓷，英国浮雕瓷器、意大利葡萄丰收瓷罐、奥地利彩陶大罐……
    上一次的世博会金奖还被欧洲国家用瓷器拿到，所以这一次他们几乎是志在必得。
    可是没想到之前输给他们的华夏，突然拿出了这样的作品。
    宛若地母一般的神作。
    他们的瓷器在华夏这十座顶天立地的神兽瓷前，竟渺小得不值一提。
    在场的人全都去拍华夏展出的神兽瓷，其他国家拿出来的瓷器无人问津。
    神兽瓷下方的介绍卡上，明确写着供展单位是百川基金。
    现场有百川基金的负责人，媒体见所有人都围在神兽瓷前，纷纷追问负责人如何找到这十大神兽瓷。
    负责人侃侃而谈，最后却特别提到了位于中心位的夔龙瓷，是来自乌氏的乌歌小姐。
    “乌歌小姐慧眼识珠，在市井之中认出了夔龙瓷，让其重见天日。”
    “找神兽瓷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需要能辨认属性年份，清楚真伪，我们卢总和乌小姐有些私交，多亏乌小姐强闻博识，将已经变成泡菜缸的夔龙瓷找出来，不然我们也无法展出十大神兽瓷。”
    媒体笑成一片。
    而报道出来后，媒体全都侧重于爽文写法。
    『十大神兽瓷震惊世博会』
    『真正的瓷器王国压倒洋风，毋庸置疑。』
    『义父跟前，竖子尔敢放肆？』
    『青年国风企业继承人寻回夔龙瓷，一振华夏雄风』
    上的图全是外国人震惊地看着神兽瓷，捂嘴、惊讶瞪大眼睛、错愕地和同伴交谈的照片。
    明显是被这庞然巨物震惊到了。
    毕竟十大神兽瓷摆在一起真的很让人震撼。
    爽到了看新闻的华人。
    “看看老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比神兽瓷还牛的瓷器我们也有，这就被吓到。”
    “一个字，爽！一雪去年拿铜奖的屈辱。”
    “提到的那个乌歌是历史学家吗，居然能把已经变成泡菜缸的夔龙瓷找出来。”
    “刚刚搜了一下，不是，这个姐姐好漂亮！！还搜出来一段英文拍卖同传，历史英文都好厉害，果然是国风企业传承人。”
    杜晚歌刚刚量完体，准备回书房。
    〈受教育程度+1，目前受教育程度为25，解锁精力补偿*100〉
    杜晚歌有点诧异：“怎么忽然加分了？”
    连弹幕都不知道。
    『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作文已经选定了？』
    杜晚歌不解：“这个怎么用？”
    『只要说一句启用精力补偿就可以。』
    杜晚歌狐疑，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备完录里打出“启用精力补偿。”
    然后把手机横了一下，确保弹幕能看到。
    〈精力补偿使用*1〉
    一瞬间，她的头脑清醒得跟被山泉水灌溉过一般，她甚至感觉自己现在去做数学题，都一点就通。
    回忆了一下难以想通的题，竟然一下子就理解了步骤思路。
    还好能这么用，她上课想打瞌睡的时候，在草稿纸上写就行了。
    不然要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她回到书房，卢舜华发给她一条新闻。
    她点进去，全是对她的赞扬。
    夸得她天上有地下无。
    她忽然反应过来。
    作为能找到流落民间古董的专家，能加一分，好像也很合理。
    原来如此。
    佣人来通知杜晚歌吃饭，她收起手机，往饭厅去。
    走廊上却撞到了精心打扮的杜梅。
    她脖子上那串红宝石项链尤为刺眼，火彩璀璨，切割完美，连杜晚歌这种对珠宝没有太多兴趣的人都被短暂吸引了目光。
    『是红色宝石诶，那她戴的这串项链是不是书里说的那串假的红绿柱石？实际上是绿柱石三层石。』
    『可惜我不会看，就记得导致杜氏珠宝公信力一下子下降，还股价动荡来着，是杜梅闺蜜送的，杜梅就没有设防，还戴出去参加公开活动。』
    杜晚歌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那条红色宝石项链上。
    这么漂亮的宝石项链，是假的？
    她看不出任何问题，也不知道这条是不是弹幕提到的那一条项链。
    杜梅只是扫了她一眼，抬步就离开了。
    到了餐厅，杜梅和杜长清邻座，随意开口道：“看见那个丫头了吗？”
    杜长清刚刚还看见她和自己女儿一起选礼服，还挑走了自己女儿喜欢那件：“看见了，二姐怎么想？”
    杜梅随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看着佣人倒餐前酒：
    “老爷子之前说，如果她能考上国内任意一所名门大学，就给她继承人候选的位置。”
    “二姐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就那个丫头的成绩，怕不是再考十年都没办法有机会继承。”
    杜梅也笑了：“说是这么说，万一为了杜家的继承权，她卯足了劲儿冲呢？老爷子可没说名门大学是什么等级的名门大学。”
    是之华国云那一个等级，还是，还是考上一本就算。
    如果只是要考上一个过得去的一本，说不定真有机会。
    杜长清则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一无是处的丫头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能考上个大学就不错了，还剩不到半年，人都是有极限的，没听过谁半年时间就可以从渣滓变成优等生。
    更何况是乌歌这种渣滓。
    杜晚歌坐到了席上。
    听见杜梅淡然的声音传来：“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成绩上来了，老爷子怎么可能让一个对珠宝一窍不通的人继承杜氏。”
    杜梅喝了一口餐前酒，轻轻放下高脚杯：“哪怕只是继承子公司，都无法胜任，这种情况下，只怕老爷子也没办法强让她上位，根本就不能服众。”
    试问哪个集团的高管们，会愿意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对业务都完全不熟悉的人？
    现在乌歌认得几个珠宝？恐怕连钻石和锆石都分辨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