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歌切一声：“你等着瞧吧。”
    这顿饭吃得过于精彩，杜家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了，以至于杜家今天好像活过来了，格外活跃。
    有一种似乎主心骨回到杜家的感觉。
    杜晚歌被杜鹊南派车送回去，回去的路上，司机明显对她尊敬了很多，叫她一声“小歌小姐”。
    杜晚歌把原主小时候嚣张跋扈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骄傲地扬一扬下巴，下车就走。
    『笑死，好像一只战斗的小母鸡。』
    而杜家这边，杜梅回去试首饰都莫名有干劲，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还在哼着过世妹妹喜欢的小曲。
    杜鹧看着看着文献，文雅又清秀的少女，会忽然来一句：“真是个神经病。”
    然后笑出声，又觉得自己也有病，立刻收起笑容。
    杜鹊南很罕见的，哪怕加班熬夜都没有抽烟，杜如始更是大半夜兴致勃勃要去钓鱼，杜长清在小三身上都更有活力了一点。
    咳咳，不是……
    至于杜老爷子，回去倒头就睡。
    他起码已经失眠大半个月了，摔跤之后一直就睡不着，夜夜都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天一反常态睡得小猪一样嘟嘟的。
    杜晚歌回到家里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拿起书狂背一通，然后睡觉。
    甚至都还没到十一点。
    看着她的睡颜，弹幕自己都能聊。
    『以前觉得恶毒任性，现在觉得刁蛮千金的人设还挺可爱，她不用很聪明啊，而且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认识她以来，她答应的事情都能做到。』
    『这么看，觉得她心思还挺澄澈的，不像那个小白花……害女配姐爸爸手臂骨折，到现在还没来道歉，连这么高薪的家教工作都不要了，心虚成这样。』
    『那个小白花一点担当都没，不像乌歌，虽然蠢，有时候做事让人不喜欢，但好歹敢作敢当，从来不找借口，都是直接承认自己干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万一有什么误会呢，女主这么善良，原着里写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啊。』
    另一边。
    句芒已经挣扎数日，极力从新闻里找到乌董事长目前的伤势报道。
    但是乌长谦怎么可能让他受伤消息传出，他是乌氏的顶梁柱，最近还想要跨界金融证券领域，成立证券公司，传出来的消息都是状态良好。
    她愧疚又煎熬无比。
    她当然想承认这都是自己导致的。
    勇敢承担起后果。
    可是她一想到整个宴会厅都被烧毁，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她就胆怯犹豫，煎熬得彻夜彻夜睡不着。
    她宁愿去坐牢，也赔不起这么多钱。
    穷人是没有承认错误的勇气的。
    或许不是全部穷人都这样，可她就是这么平庸又胆小恐惧的一个人，她不像文学作品主角那样伟光正，什么都敢承认。
    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主角就和承担事情不会有什么后果一样。
    所有人都感叹他们的勇敢果断。
    可她呢，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在沪城挣扎着，连考上之华大学都是超常发挥，以至于她分外珍惜机会。
    她就是一个孤儿，一个没饭吃要去庙里拜菩萨，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吃贡品活下去的可怜虫。
    是在夹缝中艰难苟且偷生的蛆，她连见乌小姐一面都不敢。
    乌小姐光鲜亮丽的那些新闻报道出来，她们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要被发现她是点火的纵火犯，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甚至连带厌恶起了之前有好感的黎先生。
    为什么黎风要给她仙女棒，如果不给她，她就不会失误，就没有这场大火。
    会场为什么会因为一支仙女棒就烧成那样？她以为捡起来就会没事，怎么偏偏她这么倒霉？
    这一刻，句芒都无法面对自己的胆怯与自私。
    煎熬的正义感自尊心和现实处境搅扰在一起，几乎没了主张。
    半夜听见她在哭的发小兼室友右繁霜起床。
    句芒搬出学校住之后，右繁霜和她一起住，而且承担一半的房租。
    右繁霜察觉她在哭泣，担忧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句芒痛哭出声：“霜霜，我可能完蛋了。”
    微弱的夜灯下，右繁霜的脸更清瘦，荔枝眸同样黑白分明，但和句芒有几乎五六分相似。
    小时候因为长得像，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一直到现在。
    右繁霜愣了一下，清丽的眼睛眨了眨，声音温软：“你先说说情况，别着急呀。”
    另一边的杜晚歌依旧在睡觉。
    『今天杜老爷子在桌上说让她当继承人候选，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说实话我觉得女配有机会诶。』
    『毕竟原文暗示过杜鹊南不是亲生的，杜鹧醉心学术，其他几个后辈的能力都比较一般，虽然不出去飙车创人，但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神经，女配姐姓乌，怎么可能给她，而且杜老爷子哪有那么宠她，要是真的宠，早就认回杜家了，怎么会不管不问？』
    而杜晚歌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管家通知她，说句老师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那个家伙终于来了！』
    『隔这么久不来，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是自己惹祸，真没担当啊。』
    杜晚歌下了楼，看见句芒紧紧握住装着热茶的玻璃杯，明显很紧张。
    看见她下来，句芒连忙道：
    “乌小姐。”
    杜晚歌穿着睡衣下来，一头墨色长卷发垂落，慵懒又妩媚，自然而然的松弛，哪怕穿着睡衣都明艳照人。
    千金大小姐的气度就是天生的，好像永远不会被人胁迫，不需要妥协任何事情。
    杜晚歌懒洋洋道：”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乌歌居然还这么温柔和她打招呼，心胸宽广，对比之下这个小白花就显得…』
    句芒满心愧疚：“我很好，乌伯伯还好吗？”
    『她还有脸问啊』
    “骨折了，正在静养，不过没有大碍，恢复得很好。”杜晚歌的态度很松弛。
    句芒终于站起来，紧张得手都在抖：“其实，那天的火是因为我把烟花棒带进来会场，对不起，你们要怎么处置都可以。”
    『诶，她承认了！人设不算崩吧』
    杜晚歌的视线微微下移，看见她抖得不成样子的手。
    黎风明知道女主角没有什么依靠，也没有任何背景，可能会被碾死，但他还是选择栽赃一个这么孤苦无依的孤儿。
    杜晚歌浅声：“我知道啊。”
    句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您知道？”
    “但我一直都没有追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杜晚歌微微倚靠着栏杆，抱着胸漫不经心。
    句芒都快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死命打转，不敢相信乌小姐怎么会这样不和她计较：“为什么？”
    杜晚歌缓缓道：“你的烟花棒，是谁给你的？”
    “黎先生。”她不假思索。
    杜晚歌从来不把话说透，把脸面都撕破，选择让句芒自己想，有时自己想的东西，会让自己更信服，比她说十分要有用：
    “警方调查的结果，是现场的窗帘等布制品上有大量助燃物，这是一场蓄意的火灾，并非是意外。”
    句芒一瞬间想到，那仙女棒一拿出来就引起熊熊大火，的确很奇怪，如果是有人蓄意，那给她的烟花棒就是引子…
    让她成为替罪羊的引子。
    『剧情总结好像是写到了阿风给她，但她在室内不慎点燃，真的好蠢，浪费阿风心意。』
    『阿风明明是好心我的天！她现在还让阿风染上嫌疑。』
    『怎么可能和黎风有关，打死我都不可能是黎风的，除非我暴毙当场，拉屎没纸，考研落榜，这就纯纯巧合。』
    『而且黎风对她是真爱，怎么可能害她，明明关心而已。』
    句芒心跳如雷，却忍不住问：“您为什么不怀疑是我提前布置？”
    没有太多矫情的铺垫，杜晚歌直接开口：“因为我相信你。”
    一瞬间，句芒的眼泪蓄满整个眼眶，她竟有些不敢相信。
    有人这样相信她。
    甚至问都不问。
    『看她哭居然有点烦…明明看原着的时候好心疼，现在想想，她好像发生事情就会哭，女配从来不这样』
    『明显有人害乌氏，连累了她啊，如果所有人都像黎风一样无条件爱她就好了，你们一点都不理解她。』
    『黎风对句芒才是真爱，现在弹幕里这些人不是。你们好像恶婆婆。』
    句芒的手微微攥紧。
    黎风…
    仙女棒是黎风给她的，怎么会那么巧？
    而且未必仙女棒里没有手脚，为什么在没有点燃的情况下，会在她的兜里自燃？
    一直以来黎风对她那么好，好到她都觉得受宠若惊。
    他会让人三不五时送一些东西给她。
    但她明明就只是被资助的学生而已。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现在她终于明白对方有什么图谋。
    如果是真的，这一切就太可怕了。
    杜晚歌并不多说：“我言尽于此，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也是被利用了。”
    『喂！不可能，黎风不可能害她！』
    『怎么可能是黎风纵火，是的话我把秤砣吃下去。』
    虽然她并不喜欢女主角这个人设，但并不代表她想看到一个无辜女孩承担这么大的后果。
    句芒的心终于落定，她比来时面色沉重一点，却一字一句道：“乌小姐，谢谢您。”
    杜晚歌笑了笑：“等我找到线索，证明背后主使的时候，是谁干的自然一目了然。”
    心情终于平复，句芒走了之后，杜晚歌洗漱完，一边吃早餐一边背书。
    她忽然好奇：“我之前看的言情小说里，女主都会有一个闺蜜，这本书怎么没有，我一直没见到句芒的闺蜜。”
    『有的啊，只不过现在出场率不高，等男四追女主失败的时候出场率就高了。』
    杜晚歌实在不理解：“闺蜜和男四追求失败有什么关系？”
    『因为闺蜜和句芒长得有点像，男四爱而不得后就把闺蜜当成了女主的替身』
    杜晚歌一时间惊住了：“可她和句芒是朋友。”
    『朋友也有长相、能力等等的高低之分啊，闺蜜没有句芒耀眼，被当成替身很正常』
    “正常？作者把挑剩下的给闺蜜这叫正常？”
    『切，闺蜜超开心好吧，男四是校草诶，闺蜜那叫一个随叫随到，百依百顺，爱到了骨子里，男四叫她干嘛她就干嘛，舔狗一样。』
    杜晚歌完全不能接受。
    朋友就该是平等的，不该为女主的光环服务，用女主朋友对女主追求者的跪舔，来表现女主的高贵。
    这不应该。
    那个还没有出场的闺蜜无由来让她感到不忍。
    一个女孩被情节推到毫无自尊的地步。
    不过杜晚歌好奇：“女主和闺蜜像，有多像？”
    『超级像反正。』
    杜晚歌莫名想起了手机开机动画。
    超级像…是多像？
    难道和那个开机动画也有很高相似度吗？
    黎风一定是看到了开机动画的。
    但暂时未必见过女主闺蜜。
    他对女主好的原因，杜晚歌不相信是真的爱。
    杜晚歌忍不住道：“你们总说男女主爱情很坚贞，男主真的很爱女主？”
    『当然了，这本书叫春风顾我，风是黎风，句芒是春神的名字，你可能都不知道黎风有多纯爱。』
    『慕名来看的，只能说真的爱，男主可以完全不带算计，不在乎门底要和她在一起，而且从始至终坚定，男主蛮真诚清澈的一个人』
    『你和黎司期好好学学吧，你们哪有什么纯爱，纯爱得是黎风句芒那样的才算。』
    杜晚歌嗤笑一声：“是啊，我又不喜欢黎司期，纯爱还得看你们的男女主。”
    言罢，她根本不理弹幕，独自学习，认认真真要复习的知识点再复习一遍。
    这些人关她什么事？
    明天就是模考，她至少不能太拖班级的后腿。
    她从政治开始复习，本来她的分析能力就很强，上辈子又是学法的，只要把这个时代的政策弄明白就基本稳了。
    语文答题模板一大堆，但她早就背过。
    历史更不用提，地理算新鲜一点，她还在努力学，英语完全不用准备。
    唯一灾难的就是数学，她还是做不了什么题，分数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选择题蒙的。
    她很担心自己数学考个二三十分出来，因为做难的试卷，她真的能考这么点。
    简单的还能多蒙几个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