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夕眼中拂过一抹胜利的微笑，一年多以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占上风，此时此刻他终于算是完全妥协了她的要求。
    “好，既然你说了，我就相信你不会食言，勾手指！”
    言沐夕伸出左手小指，做了个回勾的手势，景天阳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同样伸出左手食指，和她的手指勾在一起。
    尽管从任何角度来说，撇开勾手指本身的幼稚不讲，按照正常人的习惯都是用右手，而她居然是用左手的。
    果然，不只是勾手指那么简单，勾过手指之后，她突然反手就抓住了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稍稍转个角度对着瀑布水幕的灯光。
    “夜，你已经结过婚了吗？”
    景天阳一愣，不过只是两秒的反射，看着她目光停留在他左手无名指的那个位置时，他的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不错，他无名指的指根有个十分清浅的戒痕，毕竟他从景家出来时刚刚摘下戒指没有多久。
    “咦，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吗？”
    “沐夕……”
    “不用解释，其实我知道答案！”
    言沐夕放开他的手，依然腻在他怀中，单手勾着他的脖颈，微仰目光看着他，似乎也有些许的犹豫紧张，不过终究把手压在了那张精美的金银色面具上。
    这样的动作她以前也做过，只是当时他当做是种解脱，而此刻他心中却恐惧万分，这时她的动作倒是迟疑了，那只手就那样停在面具上。
    “沐夕，其实……”
    他终究做了一次那个最先沉不住气的人，抬手过来去扶她压在他面具上的手，本意就是想豁出去帮她一起摘下那个面具的。
    然而她的手却快了一步，在他的手指堪堪贴上她手背皮肤的瞬间，就掀开了那张面具。
    瀑布水幕射灯淡雅清冷的光，就那么直接映在那张脸上，清瘦而线条略显棱角分明的脸，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
    除了那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除了没有那两片清澈水润拦住锋芒毕现的眸光，眼前这张脸分明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一张。
    尽管她想到这个结果已经无数次，可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不淡定的难以置信，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而她更是也随之凝固。
    伴随着面具落地的轻响声，言沐夕仿佛被惊醒般深吸一口气，重重的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在那短暂的一两秒时间中，她甚至希望睁开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然而，他还在那里，那张脸也还在那里，终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提出了她预算了很久的那个问题。
    “景天阳，你觉得这场戏，你演得成功吗？”
    “沐夕……你听我说……”此时景天阳的声音都不自觉带着几分颤音，眼前女子的声音语气让他没法不紧张。
    “其实我已经记起那天在公园昏迷之前发生事了，关静拿了一张你们交往时的照片给我看，我就猜到你就是冷夜，甚至后面她也点头认可了的。”
    言沐夕的语气突然变得平和起来，只是那种干巴巴的节奏，完全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沐夕……”景天阳颇为紧张的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如果她激动一些或者还好，可这种时候她居然如此平静。
    “你什么都不要说，现在只听我说，只回答我的问题！”言沐夕注视着他的眼睛，可她的目光却透着几分不真实的空灵。
    “由始至终，你都在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利用，你所有的真情流露不过是一场戏，只是想要骗我帮你生个儿子，死心塌地的陪你守护景家……”
    “景天阳，其实大可不必玩这些套路，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早就被你骗得死心塌地了，甚至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你为什么还要坚持骗我？”
    “沐夕，我早就想和你说清楚真相的，甚至不是有几次都几乎说出来了，可每次都各种乌龙，尤其后来你怀着熙熙的时候孕吐那么严重……”
    “呵呵，理由真多，而且听起来也冠冕堂皇的要死，结果现在到头来问题都还是在我这里，所有的问题不过是因为我的傻，对吗？”
    言沐夕眼中笑意渐深，只是这样的笑清冷中裹着一抹黑暗的幽深，更是看的景天阳的心都跟着一沉。
    这样神色目光，他就算没见过却也再熟悉不过，那就是他最早看她的眼神，他的心跟着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握在掌心用力捏着般难受。
    甚至，他下意识收紧搂着她的手臂，以至于她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发生变化，她皱着眉头低语：
    “天阳，你弄疼我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他听到这话倒是下意识松手，而她更是瞬间从空隙中溜出去，在和他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眉头深锁注视着他。
    “天阳，撇开其他任何因素都不说，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
    景天阳只说一个字就已经梗住，尽管他们在一起时，他经常比手语和她讨论这些内容，可此刻真让他开口直言，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算了，别说了，我现在也不想听了，我觉得好累！”
    言沐夕微垂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再次抬起目光看向他时，眸中已经是各种复杂的神色。
    终于她还是迎上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本来也不是很远的距离，迈步就到近前了。
    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的双眼，而两只手已经攀上他衬衫领口的纽扣，目光没有移开和他的对视，而手则一路摸着解下去。
    直到解完所有的纽扣，她才垂下目光，毫不犹豫的顺着衣襟一扯，便露出他左侧胸口的那块疤痕，手指抚上那片造型狰狞的皮肤。
    “当年你出车祸时，最重的一处伤就在这里，医生动过大手术，虽然救了你的命，却割走了你那颗温暖的心，是吗？”
    景天阳也垂下目光，看着她手指压着的那片凹凸不平，修长好看的手指抚上去，贴在她手上。
    此时不管是身体的触感，还是手指的感觉，都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