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矛头直指图伦王子,因此图伦使臣一行人被扣押留在了京城,至于梁王,也受到了牵连,禁足王府。
加上太子妃三天未回,文宣帝更是大发雷霆,因为他知道柳晟就是太子妃,因此势要严惩图伦等人和梁王。
一周后,举国上下为柳晟举丧,风光大葬,全城都在哀悼。
——东宫——
皇长孙潇逸飞趴在床里哭,哭声凄凉,他才和娘亲相认不到两天,她就死了,他已经哭了好多天了,尤其那天之后,他的太子爹爹每日也都神思恍惚。
太子潇千墨站在窗前,眺视远方。
【月儿……】
他那天的话确实重了些,没有考虑到她的情况。她连做人的基本都不会,又怎么分的清喜欢与爱。
可他那天心痛得乱了神,她两句话,明明说的是麒麟,却让他痛心不已,仿佛她说的是他。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甚至为了他连命都不顾了,这份感情岂止是喜欢这般简单,他怎么可以质疑她不爱他。
他既然还质疑她,他还质疑她……
他那时候被麒麟的事弄得心烦气躁,不知为何,就是害怕,他怕她只是把他当成是那麒麟的替身。
哪曾想,她竟然直接走了,十来天了,她音讯全无。
【月儿,你就算不要我,也不要逸儿了吗?】
他可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骨肉……
太子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已经扎破手掌,鲜血滴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
“爹爹?”潇逸飞带着哭腔,鼻子动了动,他喊道。
潇千墨回过神,“怎么了?”
“爹爹受伤了。”
潇千墨低头,才知道手已经流了血。他回道,“不碍事。”
潇逸飞忍不住又哭起来,太子看了看他,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他继续看着天,【月儿,你回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回来好么?】
就是要他当麒麟的替身……
他也认了。
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回来。
这些天,他都要把整个京城翻烂了,都寻不到她的踪迹,她就像凭空消失了。
她回去了。
她走了。
她不要他了。
她连儿子都不要了……
【她……又不要我……】心中莫名冒出的念头让他更加难受。
尤其内心深处涌起的那一股深深的痛,与他此刻的心痛交织在一起,让他痛到喉中一甜,血顺着嘴角滑落。
潇逸飞下了床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脚,哭着喊,“爹爹……”
潇千墨看着他,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爹爹没事,不要哭了。”
潇逸飞颤巍巍地伸手,去擦他嘴边的血,潇千墨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擦掉血迹,把孩子抱起来,安慰,“我没事,不用担心。”
潇逸飞抱紧他的脖子,“爹爹,你还有我……”
看到他爹爹这么痛苦,他甚至都不敢再哭了,他擦掉了眼泪,咬着下唇,肉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头安慰着他。
潇千墨垂眸,“嗯……”
门外,侍卫田松的声音传来。
“殿下,慕三小姐求见,说是有急事禀告殿下。”
潇千墨刚要回绝,潇逸飞开了口,“爹爹,你就去见见慕姨姨吧。”
太子犹豫一下,想到柳晟月和她也算有点交情,他点点头,把孩子放下来,走出卧房。
田松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太子脸色一变,急步走到大厅。
见到大厅中焦急不安的慕清灵,他摆摆手,说道,“不必见礼了,她人在哪?立刻带孤去。”
慕清灵领着他,急匆匆地出了宫,一边说,“她情况不太好,我已经把她带回房,我们快走。”
他们坐着马车,一路疾驰,赶往慕尚书府。慕清灵带着他和他的侍卫,从后门入府,直接带着他来到她的闺房。
太子皱着眉,他知道这样不妥,若是被人看到,他有理说不清,但,此刻不是他计较这些的时候。
踏入慕清灵的闺房,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他心在颤手在抖,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吓走了她。
太子走近床边,就看到柳晟月躺在那里,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慕清灵及时出声,说道,“我今日在神龙院修炼时发现了她,她浑身都是伤,我也不敢给她请大夫,太子殿下与她相处的时间长,我只好把您请来了。”
太子坐在床边,掀开被子,才发现,慕清灵所言不虚。
她浑身是伤,衣服还是那天回府时穿的纱裙,只是此刻这纱裙有大大小小各种划伤,几处重的甚至划破了血肉,鲜血染红了衣裙,触目惊心。
太子的心都揪紧了,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那么多伤口,他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碰她,他试着唤她。
“月儿……”
柳晟月眉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看到太子后她眼睛一亮,笑了。
太子心中五味陈杂,她还敢笑,他都快被吓得停了心跳。
慕清灵说道,“我先出去守着。”她说罢出了门,侍卫田松也跟着出去,并关了房门。
太子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怕一开口她就又不见了一样。
柳晟月出了声,解释道,“我去闯了麒麟的神殿。”
太子心中一顿,震惊地看着她。
她还在笑,“差点被打散了,可惜,还是没见到麒麟本尊。”
“为何要找他?”太子低垂着眼眸,她难道更喜欢麒麟么?
柳晟月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你……是不是就是麒麟?”
她问得小心翼翼,太子闻言一愣,他抚了抚她的龙角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就是为了这去闯神殿?”
“那当然。”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这些重要吗?值得你拿命去探?”
这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那麒麟是连她父亲都礼让三分的存在,而她,只不过是个诞生才十几年的小幼崽。她是不敢惹他的,更不敢像现在对待太子那样肆无忌惮。
她听过一些神与仙转世下凡的事,很多在人间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都不是真实的,等他们回归神位,人间的一切就会化为泡影。
对他们而言,人间的一切不过是种体验,更不会为了人间的一段情去如何如何。
她已经很喜欢太子了,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她也想爱他,但是她不想看到太子那么冷淡的样子,也不想再看到他不理她。
所以,她很害怕,万一他就是麒麟……
那他以后回归神位后,是不是再也想不起有她这么一条龙,再也不会这么宠她,她也可能再也靠近不了他。
太子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凡人,你别再去冒险了。”
他也怕,虽然她是说不认识麒麟,见都不曾见过,可那块玉又如何解释,很显然,她和那麒麟必然是有过往的。
他不清楚是什么样的过往,他就是害怕,若是她被留下了,那他怎么办?
他真的没有那么大度,可以把她让给麒麟。
柳晟月看着他,见他此刻紧张、害怕,甚至手足无措。她想伸手摸摸他,安慰他,可是,她很痛,她无力抬手。
“千墨……你很害怕是不是?”
“是。”
“那你帮帮我,好不好?”
“好。”
“你不问问怎么帮吗?”
“怎样都可。”
太子摸了摸她脸,无比心疼。什么原则他都放下了,只要是她,他怎样都行。
“陪我几天就好,在你身边,我恢复得快些。”她说。
“好。”
太子小心抱起她,走出房间,慕清灵守在门外,他说,“多谢。”
然后头也不回,抱着她悄然离开了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