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晟月关了门,拿出了朝服,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后换上,洗漱后把长发一扎,冠起,就匆匆进宫去了。
半个时辰后她心中忐忑地站在金銮殿上,周围的大臣们在禀报着各种事情,时不时争论起来,吵得面红耳赤,只有她安安静静地垂头站着。
太子侧目看着她,虽然她平常没事时也很安静,但今日安静得过了头。
“柳晟。”文宣帝喊道。
“呃……”柳晟月心中一沉,张了嘴却马上闭上了,一个太监还好说,在满朝文武面前,她实在没有把握。
太子丹凤眼一凛,直接出列,“父皇,此事儿臣愿往,听闻柳将军感染风寒,身子不适,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柳晟月诧异地看着太子,他……就凭她一个单音就知道她怎么了吗?这说的理由和她说的还一样。
文宣帝看着太子,又看了看柳晟月,“既如此,柳将军便先回府吧,皇长孙也甚是想念将军府,你带他回去。”
“是。”
柳晟月一出声,所有人都看着她,就连文宣帝都有些晃了神,她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女子的音调在的。
文宣帝看着她,他可从来没有听过柳晟原本的声音,听她这音调,怎么听都将是一把吸引人的声音。
他看向太子,了然,说道,“看样子确实有些严重了,你先回去吧。太子,你也先回东宫帮皇长孙准备一下。”
“是,儿臣领旨。”太子优先出了金銮殿,柳晟月跟在了他身后。
一路无话,直到踏入了东宫,太子才转身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在太子面前她就放松了警惕,没有刻意去压着声音,她笑了笑说,“没什么,有点法术失灵了而已。”
法术失灵?太子看了一眼她的额头和眼睛,沉默不语。
“逸儿呢?”柳晟月问道。
“在母后那边吃早膳。”太子拉着她,直接走到自己寝殿里。
他关了门,郑重地看着她说,“别做将军了。”
柳晟月看着他,不以为意,“我也不想啊,你父皇不许。”
“你不知道你是被当成我的替身吗?”太子焦急地说。
他父皇要的是他的能力,却不想他拥有兵权,他深知他不会对柳晟月放任不管,所以兵权给到了柳晟月身上,却又孤立了她,不让她接触任何臣子,不给她出入自由的权利。
他父皇连叶江篱都囚了,柳晟月至今为止都只剩自己一人,她除了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柳晟月直接贴进了他怀里后,才安心说道,“我知道,可你父皇不会放了我们。”
叶江篱还在文宣帝手里,何况太子和皇长孙这样的身份,也不是想跑就可以过的安稳的,那孩子那么小,怎么能让他过逃亡的日子,再说了,她也不想看到太子和文宣帝父子相残。
太子叹了口气,他如今羽翼是丰了,他父皇想拿捏他并不那么容易,可是,他,却不能不孝。
“放心吧,事情还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柳晟月说道,“你父皇也知道我一些事的,只要我不跑,你父皇还是会帮着掩饰过去的。”
“嗯……”太子应着,但,他也不可能再让柳晟月去上战场的。
哪有他在宫里安然过日子,而柳晟月去替他战场拼杀的道理。柳晟月征战在外,他每天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传来的是噩耗。
若不是逸儿太小了,他早就偷偷跟去了。虽然不让他跟着的,也确实是柳晟月出征的条件。
太子想到什么,犹豫一会,问出声,“如果要你离开我,你会愿意吗?”
“什么……意思?”柳晟月不解地抬头看他。离开他?离开……
柳晟月越想越不对,她瞪大了眼看着太子,“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嫌弃我了……”
她身子微微轻颤,桃花眼里满是惊慌,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可怜巴巴地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模样,我马上变回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太子摇了摇头,他怎会不要她,她居然这么低声下气求他,他心都揪起来了。若是四年前,别说求他了,就是让她稍微低下头都是痴心妄想。
“不是,”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轻颤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他才说道,“我只是个凡人,我能陪你的时间只有几十年。”
柳晟月看着他,问道,“那又怎么样?”
太子也看着她,不等他开口,柳晟月就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别人疼我。”
“……”良久,太子笑了,他应了,“好。”
柳晟月身子一顿,他说什么,他既然说好,她咬了咬唇,大逆不道地威胁他,“你要敢死了我就去挖你的坟!”
太子擒着笑,他可不愿看到她那么痛苦,他丹凤眼里隐着痛,抱紧了她,“生老病死,世间常态,岂是我能左右的。若是这样能减少你的苦痛,你就是把我尸首烧成灰扬了,我也不会怪你。”
柳晟月埋头在他胸前,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身子一颤一颤的,她知道啊,她知道他一个凡人陪不了她多久,她都知道。
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啊!
现在才要她不去喜欢,要她去喜欢别人,已经太晚了。她不能接受,也不会接受。
她闷闷出声,“潇千墨,你早该四年前就放我走,现在,已经太晚了。”
太子把她轻拉出怀,用袖口帮她擦拭眼泪,说道,“别哭了。”
柳晟月咬着唇,泪眼汪汪看着太子,“可是我一想到你要我走,要我去喜欢别人,我就忍不住想哭啊!”
太子愣了一下,笑了,“好了,我知道了,别哭了,不赶你了,只可喜欢我一人,好么?”
“真的?”
太子点头。
柳晟月胡乱擦了擦眼泪,抓起他的手,“打勾,不许反悔。”
“行。”太子轻笑着,与她尾指相交。
“好了,你收拾一下自己,我让人去把逸儿接回来。”
柳晟月点点头,转身洗脸去了,太子也转身,走出去吩咐人接皇长孙回来。
等他吩咐完,刚走回寝殿就看到柳晟月在他的床里,不知在翻找着什么。
太子看着她,“想找什么?”
她知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宿在东宫了,就算真落下什么东西,也不可能还在床里了,他的床每天都有侍卫整理的。
柳晟月趴在床上,转头看向太子,说,“一个铃铛,你有见过吗?”
“黑色的?”
“嗯,”柳晟月眼睛一亮,“你知道?”
太子走到衣柜旁,打开里面的暗格,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三年前你不要的东西,我收起来了。”
柳晟月眨了眨眼,她不要的?记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了,因为那会身体不太舒适,一直好不了,以为是那黑铃的关系,就随手丢了。
她接过太子手里的小盒子,一脸地感激涕零,“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神!”
太子被她逗乐了,“真如此重要怎还随手乱丢?”
“我这不是以前不知道它的好嘛。”
柳晟月边说边打开了盒子,结果一阵阴风卷起,直接卷到她身上来,随即她就感觉到很强一股吸力,拉扯着她。
柳晟月吓了一跳,这铃铛的禁制怎么松了?还是说它对鬼王的煞气非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