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会儿在忙，待会儿就给你打过来了。”姜楠安慰着傅馨。
但这话他刚才也说过几遍，显然没什么用。
傅馨握着左手腕的电话手表摸了又摸，不时抬头看看远处人群后方，那边停着很多车。
在她的意识里，只要坐上车就可以去找哥哥。
姜楠看着她的动作觉得这样不行，得想办法联系傅霖，让傅霖给傅馨打个电话哄一哄。
于是他站起身：“我去那边看看，你俩坐一会儿。”
“好，你去吧。”林茜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点了点头，单手搂着傅馨，“乖，姐姐给你找动画片看好不好，今天还看魔法少女吗......”
姜楠这才转身离开，朝沙滩上走去。
那边的座谈会刚开始，但已经吵的热火朝天！
*
两边乳白色的漆皮桌椅对立摆着，都围了不少人。
正中间裁判席位上——
唐宴正低头看手机，页面上是过往斗殴记录，好了解他们生出矛盾的原因。
程泽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听着两边吵架的动静面色不改，不时往本子上记录着，态度严谨又认真，就是眸色有些无奈。
封凌云表面在这里坐的端端正正，但其实手肘落在扶手上，正指尖抚着太阳穴神游天际。
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破事儿。
阿七坐在封凌云另一边，抬手扶了一下话筒。
“喂，我打断一下，北城蒋俊说去年三月十二号的晚上，在小六烧烤摊，南城的李明豪抢了你一盘....油炸花生米？李明豪你承认吗？”
“我不承认！他说抢就是抢啊？”
李明豪是李罡队底下的一男孩，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攥着话筒开始嚷嚷。
“我比他去的早，我爱叫几盘花生米就叫几盘！是这个理儿吧？什么叫抢他的，他是付钱了还是预定了？”
李罡和宋小楼他们哄笑起来。
宋小楼喊了一声：“哎！要我说你们北城的人也真不怕丢面儿，一盘花生米能记一年，啊？”
“哈哈哈哈——”
“....操，就不是这么回事儿！”那边个头有点矮胖的蒋俊急了。
直接攥着话筒站起来，声如洪钟。
“我后来叫人去问了，剩他妈五份花生米你全要了！你们三个人喝果汁能吃五份花生米？你们什么意思？”
花生米真不算事儿。
但这种故意把东西点完了的行为，让那天请客的蒋俊很没面子啊。
“嘿呦，”李明豪抬着下巴喊回去，“关你屁事儿啊，我们爱吃！”
故意的又怎么着，他们先去的有加菜权利。
“......”
“好，”程泽摆摆手让他们停一下，低头看本子，“所以后来在台球厅，蒋俊把李明豪他们的球桌砸了，引发台球厅七人持械斗殴？”
持械就是台球棍和铁拖把杆。
当时蒋俊胳膊骨折，李明豪小腿瘸了大半个月，台球厅老板报警了。
后来还是程泽跟阿七去保释的他们这几个人，赔给台球厅的钱两边各出一半。
李罡队长当然向着自己人，站起来朝程泽说。
“程队，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他们小心眼儿，你看一盘花生米还闹到台球厅......”
“后来呢！后来的事儿怎么不说？”
蒋俊那边打断李罡，气的脸红脖子粗，语速飞快。
“后来伤养好了我要出任务，这孙子恶意诬陷我不守规矩，让七总活活封了我一个月，一个月我没出任务，怎么我一家老小不用吃饭啊？”
“那是诬陷吗？你们七总为什么罚你三万块钱你心里没数？”
李明豪也火了，拎着话筒站起身。
“你要是规规矩矩的我举报了又能怎么着？自己不规矩能怪我举报你？有本事你也举报我啊，欢迎你来！”
“......”
封凌云对北城的人管理一直很松，能出任务赚钱就行了。
是有些规定说不能嫖不能碰一些违禁品。
但有时候底下的人出去玩，多少会踩点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当时李明豪一举报，阿七就查出蒋俊招妓的事儿。
招妓就算了，还涉及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
阿七就罚了蒋俊三万块钱，还关了他的任务系统一个月。
听见李明豪这么说，蒋俊就蔫巴了。
他嘟囔一句：“他妈的你又不是我媳妇儿，还管我找不找鸡，简直有病......”
封凌云都感觉丢人，拿起面前的笔朝蒋俊砸过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闭嘴！”
“......”
程泽快速浏览纸上的东西，接着说。
“在随后的九个月里，你俩又因为这些矛盾打架四次，单挑七次，五人以上斗殴三次，总的医药费两边扯平，都没吃亏？”
“程队，我吃亏了，我这边一兄弟小拇指落下残疾就是被他们打的，这事儿你知道。”李明豪说，语气在面对程教官时很平和。
蒋俊操了一声，直接从桌子里出来朝程泽坐的位置冲过去！
“你想干什么？”宋小楼旁边的王嘉阳猛地起身，瞪着对面事务所的蒋俊。
程泽表情不变，看着人冲过来。
蒋俊到裁判席桌前才站定，抬手揪下他戴着的假发！
哦，他是个光头。
光秃秃的头顶有一条六厘米长的伤疤，这是祛不掉的那种。
蒋俊把头顶亮给他们看，小心翼翼瞥着封总和唐老板，语调委屈。
“我这不算残疾吗？我青春正茂的大老爷们儿往后都留不出头发，只能戴假发一辈子，我这也算残疾啊。”
“......”
姜楠已经坐到宋小楼旁边的凳子上，看热闹好一会儿了。
趁两边还在纠缠争执，他朝宋小楼说。
“你给傅霖打个电话，我给他打他没接。”
“傅霖？”宋小楼掏手机按了拨号。
过了半分钟，他把亮着的手机屏幕斜给姜楠看：“还是不接啊，不知道忙什么呢。”
“可他要是不接......”姜楠转头往礁石那边望去。
林茜正在凑头小声哄着傅馨。
显然已经哄半天了，还从包里掏出纸巾给傅馨擦脸。
但傅馨根本看不进去电视，只摇着脑袋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