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古堡大厅。
    程泽从沙发上站起身捂着手腕，大理石地板上滚着半瓣橙子，显然是被人把手拍开了。
    “冷静点，他是程泽！”
    唐宴攥着手腕把人按怀里，阻止忽然行凶的小吸血鬼。
    小吸血鬼姜楠正冲程泽呲牙，满脸凶相却因为过度精致漂亮的脸庞，以及水汪汪瞪圆的眼睛，吓不到任何人。
    “不许他喂你，我要咬死他！”
    变成吸血鬼的姜楠喜恶都太明显了。
    他喜欢唐宴，对唐宴的喜爱和依赖就很直白。
    他不喜欢程泽，这会儿对程泽的恶意就丝毫不加掩饰。
    刚才是因为程泽带着手套在剥橙子，给大家补充维生素，看见唐宴过来就顺手拿一瓣喂过去，姿势跟动物园里投喂河马差不多。
    毕竟橙子汁水太多，就吃一瓣也费不上让唐宴沾脏手。
    他们在一起共事很多年了，有伤重的时候，同伴之间喂点食物也不是没有过。
    但这一幕让姜楠看见，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把程泽手腕拍开了！
    姜楠的念头很简单，我的人不要你喂。
    “姜楠，”唐宴把人揽着挪沙发上去，按着坐下，“你能记得安迪却记不起来程泽？”
    能记起来啊。
    就是讨厌程泽，不喜欢他！
    姜楠晶亮的圆眼睛瞪着程泽，故意圈抱着唐宴的腰身把脸庞贴过去，想让程泽嫉妒，宣示所有权。
    “我不要他靠近你，他是坏人。”
    “呵？好好好，我是坏人，你的唐宴哥哥是好人，大好人。”
    程泽当然不会跟小吸血鬼计较，无奈摇摇头，抽纸巾蹲在地上擦拭被橙子弄脏的地板。
    “大好人也是我的，你不准.....唔唔！”
    姜楠抬头看捂着他嘴的男人，用气鼓鼓的眸色抗议。
    唐宴耳廓被程泽打趣儿的发热，轻咳一声。
    “别说了.....你吃橙子吗？”他挪开手。
    “吃！”姜楠回应，眼尾余光偷偷瞥程泽，“要老板喂我吃，只准喂我一个人。”
    意思是不准喂程泽。
    “噗嗤。”
    程泽笑的肩膀颤抖，擦地板的动作都晃了晃。
    “......”
    这毫不掩饰的亲密占有欲，让唐宴感到羞赧和窘迫。
    脸颊发热，怪不好意思的。
    他在姜楠旁边坐下，也是守着不让小吸血鬼再行凶伤人，伸手去拿橙子慢慢剥着，声音很低。
    “嘘，不要说话。”
    “....好哦。”
    姜楠像一只银色小鹌鹑似的，紧贴在唐宴手臂依偎着。
    表情乖巧安静的等待橙子剥好，没有刚才打程泽手腕时的凶相。
    嚯。
    这一幕让程泽看的挑眉。
    铁树开花还真是不一样啊，都会给人剥橙子了。
    程泽笑了笑，伸手去捡擦地板的纸巾。
    目光错了错就看见——
    被姜楠手指拍打过的手腕内侧，出现三根指痕！
    一整个下午都在跟指痕打交道，让程泽对指痕特别敏感。
    他嘶了一声，蹙眉翻转手腕观察指痕的角度。
    “看什么呢，”唐宴坐在沙发上问他，“就拍了一下还打算讹我们？算你工伤。”
    “不是，你看。”
    程泽起身往沙发来，拽掉手套，随意坐在茶几上面对着他们俩。
    他把黑袍袖口往上提了些，露出一截隐约能看见肌肉的手臂，现在手腕上有刚才被姜楠拍出来的指痕。
    程泽身材修长斯文，皮肤也白，指痕浮现的很快。
    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他手腕，表情各异。
    姜楠撇撇嘴，丝毫不感兴趣：“赔你五块钱。”
    别想讹我，你还踢过我一脚呢。
    就算当时他是程泽眼中唯一进过酒店房间的嫌疑人，那也是踢。
    姜楠可记仇了，这事儿没完。
    “嘘，”唐宴示意他安静，看了几眼也意识到什么，“德文身高187，如果他站立着拍开死者手腕，指痕不会呈现上扬式，你是想说这个？”
    这样就能彻底排除小弟德文的嫌疑了。
    “不止，”程泽摇摇头，“你看这个指痕的角度，跟死者手腕上的几乎一样，相似度很高。”
    程泽说着话，飞快拽了纸巾擦擦手指，从旁边茶几上拿过纸笔开始演算！
    “......”
    姜楠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思维迟钝。
    “老板，他在干什么？”
    “物体留痕角度有一套通用公式，只要把身高距离填进公式里，就能演算出留痕者的身高区间值。”
    唐宴沉目看着程泽唰唰演算的笔尖。
    这样一来，根本不用再等指模成型，很快就能计算出凶手身高了。
    德文，丽娜，琳达。
    这三兄妹的身高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姜楠觉得不理解：“可是都不确定凶手是站着还是坐着的，能算出来吗，而且伸手拍打的角度......”
    “那就把剩余三个子女的身高都套进去，挨个用排除法试一遍，有你刚才给程泽留下的指痕角度，他就能推测出误差最小的一位，从而确定凶手。”
    这可比指痕比对的准确率更高。
    毕竟指痕的力度他们不能确定，得出的结论就不一定准确，而指痕角度演算出的结果，是无关击打力度的。
    也是因为程泽用惯了仪器，才一时间没想到比对角度，选择了常用的指纹指痕等鉴别方式。
    算是被姜楠一巴掌拍出条捷径！
    “......”
    知识盲区，姜楠听的一知半解。
    所以他不管了，抬手推推唐宴的胳膊让他继续剥橙子。
    那边的安迪从厨房走出来，往餐桌上摆晚餐食物。
    一抬头就看见他们三个人，一愣：“你们.....”
    你们都坐在这里，没有人去二楼守着走廊吗。
    他身后琳达笑眯眯的，问：“园丁先生，怎么了？”
    “呃，没什么，”安迪快步把餐品都放桌子上，步伐往楼梯去，“我去叫丽娜女士和德文先生下来用餐。”
    “不用叫德文啦，傍晚的时候他说头疼不下来吃饭，给他送一块草莓蛋糕就好了，”琳达说，“德文很喜欢吃草莓蛋糕，特意让我给他做的。”
    “......”
    安迪没回话，步伐飞快的上了楼。
    他的身影也引起了唐宴等人的注意。
    程泽还在演算数据，唐宴把没剥完的橙子递到姜楠手里，叮嘱他：“你坐在这里不要动，不许伤人。”
    “哦。”姜楠点点头。
    唐宴追在安迪身后往楼上去，只是步伐才刚到楼梯中段。
    就听见二楼某个房间里，安迪惊慌的呼叫声。
    “唐！你快过来！”
    “！”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