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哈市，辛杰心里又难受起来了。以前在项目上总想当老板，现在真是追悔莫及，这心理上的压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上个月连着装修公司，加上招人，已经花了小四百万了，其他的零零碎碎的还在往上涨。
    自己的公司不会到了手里握着百万雄兵，但是无仗可打的地步了吧，那就太可笑了！
    大学生也来了不少，一楼有个活动室，里面台球案子，打扑克，打麻将的很热闹。
    辛杰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吧，没有活儿就玩儿呗，自己没有能力，让他们闲下来了，总不能再去埋怨他们了。
    下午吃完饭，辛杰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两眼无神，心里烦躁的很，自己手里的钱，也只能撑到年底了。
    但是如果现在没有项目的话，也就是年底的事儿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王欣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辛总，您休息呢吗？”
    “进来吧，没睡着，是有项目中标了吗？”
    “没有！”
    “那行吧，有啥别的事儿吗？”
    “我知道一个项目，不错，有个八百多万的造价，没有人干，钱儿比较好，主要甲方有点儿事儿多，没人愿意干。”
    “行啊！有啥要求啊？能干咱就尝试一下，不赔就行！”
    “嗯，是供热的活儿，在哈市，那边有点儿大问题，年年供热都不热，换了管也没用，今年还得换，甲方还净是事儿，但是他们有钱。”
    “行，净事儿那不是正常的嘛，活不难干就行。”
    “活儿其实也不好干，那个小区的老百姓也不太好搞。”
    “我明白了，唯一的优点就是他们有钱，剩下的都是缺点，是吧。”
    “是这么个意思，完了咱还得打点他们，还得把活儿干好。”
    “行，这我都能接受，无所谓，总比待着强。”
    “他们要求市政一级资质，工期也比较紧，七月中旬到九月中旬必须完工，十几公里的二级网和入户改造。”
    “行，资质没问题，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别的主要是干活了，他们的要求很高，全程需要垫资，今年不热，是不会给咱付钱的。”
    “行，我认了，赔就赔了，总不能闲着。”
    “但是有好处，要是给他们服务好了，以后他们的活，基本上都是咱们的了，还有好几个片区的。”
    “我就不图那些了，先把眼前对付过去了再说。”
    “行！领导，那我联系人去办。”
    “嗯，王欣，下午有人联系你，你们商量一下招投标的事情。然后就是，打点什么的，你直接去财务 取，我给他们打个招呼。”
    “领导，打点儿的事情可能您得亲自去了，我不会喝酒，谈合作好像不太好谈。”
    “行，那你就忙你的，办不了的直接联系我，我去研究办了，你去把勾子给我找来。”
    “好嘞，辛总，我先走了。”
    “好的王欣，谢谢你啊！”
    “客气了领导，为公司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嗯！去忙吧！”
    两分钟后，勾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辛总，您找我。”
    “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一百多个吧，够下个月工资的了。”
    “行，我再给你弄个一千万，这几天要用钱，到时候王欣要用钱，你直接签字就行！”
    “好的辛总。”
    “咱这波招来了多少人？”
    “八十多个吧，三个项目经理，八个弄内业的，十个管现场的带证的，剩下的都是工人。”
    “够了这些，现在他们都开放假工资呢吧？”
    “嗯！是的。”
    “咱过几天有个八百多万的活，这个活挣不挣钱不重要，一定要干好，你研究一下，看看谁能胜任？”
    “啥类型的？”
    “市政的，供暖改造。”
    “曼山林的那个活儿啊？”
    “好像是！王欣给找的。”
    “那活儿可tm老难干了，年年干，年年赔，越干越不热，她找我我都没干，她又来找你来了。”
    “那不是，最开始盖的时候，那个楼也不可能不热啊，要不卖不出去啊！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这活儿真不好干，但是领导您硬要干的话，我认为赵强可以，这小子在沈阳主干市政的，一级建造师，什么供暖，燃气，自来水，啥都明白，他可以。”
    “行，你等会把他叫过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那领导，还有别事情吗？”
    “这可是咱公司的第一个活儿，这个活儿，宁可咱们不挣钱了，也要让甲方满意，万事开头难，这个活干的漂亮，就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就是办手续什么的，王欣和赵强一律通过，整个公司的资源完全向她们倾斜，缺什么就给什么。”
    “好的辛总，面包砖我都买好了，等再热乎热乎，院子的停车场就可以开工了。”
    “行，这都小问题，你先下去吧，把赵强给我叫过来。”
    “好。”
    辛杰坐在座位上点了一支烟，随即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敲了敲门，笑着走了进来说道：“领导，您叫我。”
    “坐，我有事儿找你。”
    “好！”
    “你在沈阳干过不少管道的活儿？”
    “不吹牛b，半个沈阳的市政管线，都跟我有关系。”
    “那你怎么回哈市了呢？”
    “家不在那边，媳妇在这边天天哭唧赖嚎的，受不了，我就辞职回来了，你也知道，私企的嘛，天天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回来呢，想找个国企，但是工资还太少，家里还两个儿子，咋养活啊？”
    “行，有个曼山林的活儿，他们年年改造，年年不热，你根据你的经验分析一下，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活儿我之前听我同学说过，反正就是咋改咋不热，太阳光上来了，屋里还好点儿，有的更过分的都上冻了。天天打市长热线，搞得挺难受！”
    “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儿呢？”
    “供暖不热，是结果。而施工的过程有很多，无论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容易导致这个结果。
    尤其他这越改越严重的，那就说明每个环节都有问题。比较低级的，就是供回水接反了。
    其他的呢，从开头说起，就是设计有没有计算式！这个供暖能覆盖多大面积？平均每户温度是多少、压力应该给多大，分户能不能上去水，这都是问题。
    再就是施工的，焊缝合不合格，漏不漏水，放气阀能不能放出来气，那换管的时候，顶楼管道里有气，你多大压都上不去，那就肯定不热。
    其实说到底，供暖热不热，全看回水，你回水不动，供水再热，咋的都进不去。再者说他们那里也不是地热，房子太多年了，暖气肯定不行。
    暖气用不用换？他们给的招标清单里有没有换暖气的钱？
    还有就是换热站，那换热站的问题更多，很多时候，一级网的水是热的，进了换热站，分支成二级网打压，就二 三十度了。
    过程中一损失，再往上爬，到人家家里就十度了，谁住他能热乎啊？
    其实我干了这么多年，主要还是人的问题，有的甲方就找自己认识的朋友，想要多吃些回扣。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懂干活，图纸也看不明白，让干哪儿就干哪儿。干的弯弯绕绕的，挺简单的一个管道，弄了好多的弯头，上面憋了气，上不去水。
    还有就是阀门那块儿，一旦有了气堵在那里，再有了分支，那肯定一整栋楼都不带热的。
    更有甚者就是，甲方也很多年没维修了，资料也都找不全，哪个管是哪个都不知道，干活的也不问清楚，就瞎干，原本没问题的，都干出问题了。
    设计也迷糊，干活的工人也迷糊，到了老百姓那儿就更迷糊了，年年供暖费也不少交，越整越冷了，这谁能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