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尺寸都是多些啊？”辛杰又问道。
    “我那上面不都有吗？结合角度，上网去找一下，自己算一下就完了。”
    “这么随便吗？当时你在现场画确认单的时候，不应该测一下吗？”
    “谁测这玩意，我干这么多年也没测过这个东西啊！”
    “那你不能指着我算啊！八个弯头，一个少一米，一万多块钱就没了，你要说无所谓，我就不画了也行，我还觉得费劲呢！”
    “那玩意就那么费劲，我给你算来。”
    孙哥拿着纸，站在辛杰旁边，照着图纸一点一点的算了起来，就连变径也给算了出来，还有600管道的弯头。
    辛杰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开口问道：“孙哥，你这么算的能行吗？一个九百的弯头，长二点八米，一段一点四？”
    “擦，那管子那老粗又是3d的，咋不得这些，就算是差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谁也不能说现在再给修好的路面挖开，就是保障局局长他也不敢，你就这么画就行。”
    “那有你这句话我就敢干了，那这些呢？”
    ……
    孙哥一点一点的给辛杰讲解着，中途点了两支烟。
    辛杰很爱刨根问底，问的孙哥逐渐也没有耐心了，打了他一个脑 拍就回到了座位上，又点了一支烟。
    看着问题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随即开始欣赏起了自己的杰作，辛杰拿起手机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
    “第一张图，拿下！”又配了一个得意的表情，随即开始整理起了工程量确认单。
    问题又出现了，辛杰开口问道：“孙哥，我没看到你的路面图呢？是我弄丢了吗？”
    “擦，路面还没画呢！我上哪找去啊！你先画沟槽吧。”
    “沟槽明天一上午就画完了，我不能等着啊！”
    “擦，那你先画别的工区呗！”
    “别的工区他俩都画着呢！再说了，这画的断断续续的，过几天都画串扒了个屁的。”
    “路面我还没画呢，明天咱俩去现场测。”
    “这玩意儿我还得去现场一点一点测吗？我不是应该照着你给我的画吗？要是那些工区的都这样，我一点一点去现场走，我拿命画，年底也画不完啊！我要会影分身行，分十个分身一起干活。”
    “那你也没招，我没有上哪整去，这两天忙，没倒出功夫画，明天就去现场，两天吧，四个地方的路面咱俩差不多就能统计完。”
    “行！这都没问题，那到时候你得跟新哥说，没画完不关我的事，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到位了。”
    “啥玩意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就是画完了沟槽，你也是待着，我也没闲着，这路面刚修完几天，养生期都没过呢！”
    “行！没问题，我就是个干活儿的，没活儿我就待着，打游戏！”
    见两人争执的厉害，南哥从中调节道：“没事儿辛杰，压力不要太大，别的工区路面不用你管，他们自己画，画不完也不管他们。咱二工区是自己公司带来的人，你该帮着弄就弄一弄，差不了你的，活儿都不白干，都是自己的事情。”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领导让我来的时候也挺急的，我也很想推进这个事情，给领导、还有下面的工区一个交代。”
    “行，这我都知道，明天我也跟着去现场，咱仨一块弄，很快就完事儿了。”
    “那材料表呢？材料表也得我算吗？”
    “别的工区不用管，管他们干啥啊！爱算不算，不算也不管他们。”南哥回答道。
    “那这意思自己工区的也得算呗！那我跟新哥报的时间报少了，一个工区一个半月吧，这是我能力的极限了，实在不行，让新哥跟领导说吧，再调个能人异士来，这任务我完成不了。”辛杰点了支烟，摊开手坐在座位上说道。
    “我算，我到时候连着路面的面积，一块都给你拢出来，你就往材料表上抄吧！”孙哥开口道。
    辛杰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过后，辛杰跟南哥两人朝着小广场走着，新哥晚上没回来吃饭，所以几人吃的很快，孙哥率先走的，李维两人紧随其后。
    南哥给辛杰点了一支烟，随即劝道：“没事儿，你不用压力那么大，真就是画不完了，新哥给你顶着，没事儿。”
    “我不是怕事儿，有些事情我是很想推进了，但是现实总是给我层层阻碍，你就说这个弯头，他管道都测了，弯头不测，干啥呢？
    要是都这么磨磨唧唧的，我也收起我的斗志了，磨蹭呗，有啥的，我就挣这点儿b钱，犯不着使这么大的劲，理由我不有的是吗！大不了不干了，回家了，能咋的，这年头还能饿死个人吗？”
    “你年轻，别冲动，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推进，越着急，事情就越办不好，我也是从你那个时候过来的，慢慢来，事情都会解决的。”
    “你看，又说着急，又说慢慢来，我都不知道信谁的了！”
    “稳住心态，你现在的能力也没问题，态度也没问题，做事情也专心，就是太急躁了，有些事情还是得冷静。”
    “你不知道，孙哥一句自己算弯头的长度，我得费多大功夫，我得把画好的管线，整段往别的地方移，腾出一个弯头的位置。
    明明就是他举手之劳的事情，弄的我费那么大的劲，那管道一段一段的，我得一个一个点上，才能移动，位置不对，还得重新改，还得改测绘，你知道我有多烦吗！”
    “消消气，消消气，正好走到烧烤摊了，喝点儿啊！”
    “不喝了，没心情，再说了，背着他们偷着喝酒，也不太好。我现在只想把图画完，然后合格了，该干嘛干嘛去，该放假就放假。”
    “你这小伙儿，哪都好，就是太轴了，凡事想开一点儿，不愿意干了，就歇一会儿，喝点茶，抽根烟，缓一缓，事情会一件一件的浮出水面，没有一劳永逸这一说，你得调整好心态。我们之前绥大的那个竣工图，改了五六遍才通过，你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啊！”
    “改那么多遍？那我受不了，要干我就一步到位，改来改去的，恶心死了，本来挺爱干的事情，来回改，谁也提不起兴趣。”
    “工程这玩意就这样，没准哪块就有什么问题，这个领导提点要求，那个找点儿事儿，你干这行了，你就得接受它。
    要不，你趁早，趁着还有点学习能力转行吧。我现在也不愿意干了，但是也干不了别的，啥也不会。这一行糟心的事儿太多了，整不了。就是粘牙，一点点儿消磨你心态，然后整个人就麻木了。”
    “我倒真不是不愿意干了，我只是有强迫症，我是真的想把一件事情做好，这个东西就像是我自己做的艺术品一样。但是你改来改去的，我就失去了对艺术的兴趣，转而就开始厌恶它了，这工作肯定就干不好了。况且我不光得在办公室画图，还得去现场，谁能忙过来啊！再说了，哪有军师上战场的。”
    “你孙哥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以前他们啥活儿不干啊！这不也熬出来了吗！你这一个工区画完了，问题都发现出来了，以后再画肯定是如鱼得水了。”
    “那你说，就像孙哥今天似的，材料表也没有，弯头也没有，我咋跟那帮工区的人说啊！问题不在我身上，他们提供的东西不全，我怎么给他们画，也跟着去现场，或者帮他们算？这时间不都耽误了吗！我不想回家过年的时候，开心到不行的时候，就能想起手里还有这么一堆破事，那真是太糟糕了。”
    “别的工区你惯着他们干啥啊！不用管他们，爱画不画，不爱画找别人去。明天我挨个打电话，让他们东西准备全了。咱不听他们的，咱是给咱公司干活的，就是骂他们，他们也得挺着，毕竟咱还管分钱呢。
    给钱扣个一年半载的，他们都得挺着。放宽心，这活儿虽然破烂事儿多，但是也都没那么难办，慢慢都会好的，再难弄的东西也会过去的。”
    辛杰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南哥，要有耐心，不着急。”
    “这就对了，以后你成家了，有孩子了，破烂事儿更多，你就烦去吧，跟那些事儿比，这都不算个事儿，一点一点来吧，时间会说明一切的。”
    “谢谢你南哥，谢谢你能耐心的教导我，我为我刚才冲动的语气，向你道歉，跟你唠完之后，我感觉很舒服。”
    “你跟我年轻时候一样，我刚上班的时候，比你还冲呢！一整就跟经理干仗，两句话不对了，谁我都不搭理。但是现在想想，当时不能忍受的，也都忍受了，不愿意干的，也都干了。发脾气是没意义的，事情还得干。所以，加油吧，你以后肯定能比新哥干的更好。”
    “真的吗？我可以吗？”
    “那指定行，你看问题那么深刻，干的年头长了，多干几个活儿，啥不会啊！慢慢来，你还年轻，不着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在这儿确实比办公室舒服，虽然破事有点儿多吧，但是也都差不多了，可能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吧。”
    “行！消消气了，那咱就找孙哥出来喝点儿吧，明天还得上现场测面积呢，早点解开矛盾，明天别再呛呛起来。”
    “那我去请孙哥吧，他要是不来，也怪不得我了，咱俩就自己喝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