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芳芳同志，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坏话，我不该……不该……对不起！”
    陆芳芳背着步枪，纳闷地看向了对面的肖婷。
    她刚进家属院，就被窜出的肖婷拦下了。
    “陆芳芳同志，你当养殖场长是……是上级信任你，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我……”
    肖婷有些哽咽，强撑着自己不哭出来。
    她此时身上生生的疼着，整个人万分屈辱！
    “肖婷同志，你先停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芳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现在的肖婷，没有一点跋扈的样子，反而像一个受气包一样。
    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肯定得误会自己。
    肖婷暗咬着牙。
    见陆芳芳一脸无辜的样子，她真快忍不住了。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强忍着屈辱，肖婷大力鞠了一躬，接着捂住嘴转身就跑了。
    家属院门口，正要去上班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师长进了“学习班”，这事大家都知道了，本来也没什么感觉，可看到这一幕，他们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哎？”
    陆芳芳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不对。
    “小陆同志，我爱人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徐进步满脸歉意，快步走了过来。
    当着外人的面，他学着刚才肖婷的样子，朝陆芳芳深深鞠了一躬。
    “庄副团长说得对，肖婷是我爱人，我们就是一体的，她做了错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身为她的丈夫，也有责任，小陆同志，对不起！”
    陆芳芳看着徐进步，隐约有些明白了。
    前几天当着嫂子们的面，骂自己的人，肯定就是肖婷了，也不知道庄明诚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两人向自己道歉。
    不过徐进步的样子，有些不像真道歉，反而……
    “徐同志，肖婷骂我无所谓，说我是文盲不配当养殖场长，这些都无所谓，我这人不计较这些。”
    “可她不该因为我是农村出来的，就辱骂我，因为我是农民，就看不起我，她这样不对！”
    陆芳芳学着徐进步的样子，声音很大，大到附近的人都能听到这话。
    “肖婷她不用向我道歉，她该向农民道歉。”
    说完，不待徐进步回应，她转身就走了。
    徐进步慢慢直起了身子。
    听着周围若有若无的议论声，他脸上有些僵硬。
    见陆芳芳快走远了，他急忙道：
    “小陆同志，我爱人她不是那个意思，请你一定不要多想，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她不会……”
    前方，陆芳芳懒得再听了，直接回了家。
    这肖婷和徐进步可真有意思，她就没见过有这样道歉的。
    这要是不清楚的人，肯定以为她是仗着自家男人欺负人。
    这就不是道歉！
    ……
    下午，团里靶场。
    陆芳芳心里还一直记挂着上午的事。
    她将肖婷和徐进步跟自己道歉的话，跟自家男人说了。
    见周围的战士离得挺远，她小声道：“明诚，那徐进步是个心思多的，你可多防着他点。”
    “光靠小心思，不看长远，成不了大事。”
    庄明诚摇了摇头，没将徐进步放在心上。
    他跟徐进步是多年的战友，徐进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知道了。
    陆芳芳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家属院里风言风语，她也听了许多。
    那徐进步主动跟上级，揭发了一些他老丈人的事，好像对肖婷也不太好，就这样的人，眼光实在不长远。
    以后等肖婷他爸平反了，可没徐进步好果子吃。
    唔……
    想着上午肖婷的表情，她还有些头疼，得，以后自己肯定也没好果子吃，真是无妄之灾。
    师长平反了，怎么也得升一级，得是军长吧？
    “明诚，十年之内，你能不能升军长呀？”
    庄明诚：“……”
    他傻傻地看着媳妇，心中还有些感动，他爱人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那军长又不是大白菜，还十年……
    他退休前能有个军长的待遇，能在干休所和媳妇安度晚年，就已经属于美梦级别了。
    十年从副团升军长，他做梦都梦不到，媳妇可真敢想。
    庄明诚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了，好了，按照我说的，三点一线，开枪的时候，小心一些，准备好了吗？”
    陆芳芳脸上严肃了起来，她连忙点了点头。
    “陆芳芳同志！”
    “到！”
    “进入射击位，准备射击。”
    “是！”
    陆芳芳拿着56式步枪，迅速卧倒在射击坑里。
    深吸了一口气，她握着步枪，瞄向了前方的靶子。
    打气枪几个月了，她不是一个生手，不过面对真枪，她心里还有些紧张。
    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看着前方的靶子，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陆芳芳只觉得一股力，从枪托撞向了自己的肩膀。
    不过这股力，没有庄明诚说的那么大，她感觉还可以。
    旁边，庄明诚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靶子，“没有脱靶，陆芳芳同志，继续射击，将枪里剩下的几发，都打出去。”
    陆芳芳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
    开了第一枪，她感觉这东西，跟气枪也差不多，顶多后坐力大点，声音响点。
    瞄准远处的靶子，她又扣下了扳机。
    “砰。”
    “两环。”
    “砰。”
    “五环。”
    “砰。”
    “脱靶。”
    陆芳芳每射击一次，庄明诚就报出靶数。
    很快，枪里剩下的九发子弹，全都打了出去。
    “不错，陆芳芳同志，你第一次用真枪，打一百米处的靶位，只脱靶了三发，值得鼓励。”
    “谢谢庄团！”
    陆芳芳连忙爬起来，朝庄明诚敬了一个礼。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忍不住都乐了。
    “庄团，能借用下你的望远镜吗？”
    庄明诚笑着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媳妇。
    陆芳芳拿着，看向了远处的靶子，她最好的一发，只打了一个七环。
    说实话，她有些不满意，毕竟她是卧射，最轻松的一个姿势了。
    她还打了好几个月的气枪，弹弓也是从小玩到大，对射击很有手感，可竟然一发都没打中靶心。
    将望远镜还给庄明诚，她卧在射击坑里，重新装弹，接着继续打了起来。
    “啪。”
    “啪。”
    ……
    靶场上，不光有陆芳芳在打枪，还有训练的战士们。
    这个年代物资紧张，可训练用的子弹，还是有的。
    不光正规部队，就连乡下的民兵、单位的保卫科，每半年都会有实弹训练，富裕的民兵大队，连炮都有。
    陆芳芳作为军嫂，还是团里下属的养殖场长，申请些训练的子弹，还是很容易的。
    一下午的工夫，陆芳芳都在打枪。
    她从卧着射击，到跪着射击，最后直接站着射击。
    几十发子弹打出去，她的手感也练出来了。
    最后，她打一百米处的靶位，十发能打出六十环的成绩，比团里的新兵都要好。
    庄明诚站在一旁，忍不住又为媳妇鼓起了掌。
    媳妇要是当兵，肯定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神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