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妈妈了。”
    听到女儿的话，戴向天顿时一怔。原本要抓向包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但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戴娜娜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继续说道：“准确来说，是她找到的我。”
    戴向天脸上崩起青筋，在女儿面前尽量压着怒火，但还是忍不住骂道：“那个贱人，她找你做什么？”
    戴娜娜坐在那里，双手抓着裤腿，继续说道：“妈妈……她已经嫁人了，过得还不错……她找到我，想让我过去跟她生活……”
    “放他娘的屁！”
    戴向天一巴掌落在桌子上，愤怒地说道：“当初她拍拍屁股走了，抛下咱们爷俩，现在又想出来把你接走？她脸怎么这么大呢！娜娜，你可别听她忽悠……”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
    戴娜娜咬咬嘴唇，继续说道：“但是最近……我改变了想法。”
    戴向天顿时一怔：“闺女，你这话啥意思？”
    戴娜娜继续说道：“本来，我一直担心你一个人过得太孤单，所以想陪在你身边……但是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和蔼的爸爸了，而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武师！你现在只想弘扬你的武学，经营你的武馆！”
    戴向天有些急，忍不住说道：“你知道个啥！我没有……”
    “我已经18岁了，不再是小孩儿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戴娜娜打断了他的话，而且非常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如果你非要继续开武馆的话，那我就去跟我妈妈生活，离开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
    “娜娜，你……”
    戴向天听到这里，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坐在那里。
    女儿的这番话，无异于是一颗炸弹，差点给他炸成了焦炭。
    李景年坐在旁边，默默地吃着包子，听着父女二人的对话，没有插嘴。
    戴娜娜坐直了身体，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爸爸，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折腾了，也别再开武馆了，就好好的当个厨子不好么？这只要你安安稳稳的生活，我就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戴向天听到女儿的话，内心十分苦涩。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戴娜娜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爸，你说话啊？当年你就是因为练武，把妈妈气走了！现在还想让我也离开吗？你到底是想要武馆，还是想要我？”
    “我……”
    戴向天手指都在颤抖，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爸，你说话啊！”
    戴娜娜再度催促。
    就在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吃包子的李景年，忽然开口道：“我要是你爸，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揍你这个不孝女一顿！”
    “你闭嘴啊！”
    戴娜娜生气地瞪着李景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的都是怒火：“都是你这个外人的错！如果不是你蛊惑我爸，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是他被蛊惑，还是你被蛊惑？”
    李景年一脸淡定，坐在那里缓缓说道：“昨天晚上你去了哪，见了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番话，都是桐条英东告诉你的吧？”
    “你，你别胡说……”
    戴娜娜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李景年喝了口小米粥，继续说道：“大侄女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逼你爸做选择？你能长这么大，受到正常的教育，都是你爸辛辛苦苦做饭，开武馆赚的钱给你养起来的。这些年，他抱怨过吗？而你呢，是怎么报答他的？骗你爸的钱，去学别人的武功，还替敌人当说客，甚至威胁自己的爸爸……呵呵，你真是个好女儿啊……”
    “你……你懂什么……”
    戴娜娜眼神有些波动，但马上又说道：“我是希望我爸爸能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被你忽悠着，去追什么虚无缥缈的武术梦！”
    “武术梦？”
    李景年扫了她一眼，反问道：“你爸是为了给你赚大学的学费，才想着扩大武馆的规模，多赚点钱！这是狗屁的武术梦？这是赤裸裸的现实！”
    戴娜娜浑身一僵，眼神有些呆滞。
    李景年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而且，就算你爸想追逐一下武术梦，又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他人到中年，就活该被你狠狠的爆金币？他就不能有自己的梦想，对吗？”
    “不，我不是……”
    戴娜娜坐在那里，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戴向天终究是心软，摆手道：“师，师弟……别说了……”
    “不，这些话你不说，我这个当师叔的说。”
    李景年心却硬得很，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成年了，你思想成熟吗？我看就是个3岁的巨婴吧！当初如果不是你妈把你丢给你爸，他靠着自己的功夫，想干点啥不行，就算给人当高级保镖，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但为了养你，开武馆，又开饭店，才变成如今的模样！而你呢，竟然嚷着要去找那个当初把你扔掉的妈！你可真够厉害的，良心跟你妈一样，都被狗吃了？”
    “呜呜……”
    这一句句话都跟刀子似的，往心口扎，那叫一个疼。戴娜娜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哭着跑回了房间。
    李景年哼道：“知道哭就行，还没坏透！”
    “唉，师弟啊……”
    戴向天眼眶也红了，他倒了两杯白酒，递过来一杯：“喝酒吧……”
    “干了。”
    李景年端起酒杯，陪着自己师兄一起，一饮而尽。
    二人默默无言，喝了几杯之后，他又捡了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师兄，那个桐条英东，家住在哪，你知道吗？”
    戴向天放下酒杯，有些纳闷地问道：“也在这个街区……怎么了？”
    李景年呵呵笑道：“师兄啊，人家都来偷家了，咱们也要礼尚往来才行啊。我看，那个桐条秋子人不错，应该挺通情达理的，我想去找她，深入浅出地聊一聊！”
    “桐条秋子啊……”
    戴向天摸着自己的下巴，缓缓点头：“她刚结婚没多长时间，听说以前是桐条英东的小迷妹来着。论人品，这女人的确比自己丈夫好太多，甚至真有点大和抚子的那种感觉。”
    “是嘛……”
    李景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们家具体住哪，我登门拜访一下。”
    “就在……”
    戴向天把地址一说，李景年默默记在了心里。
    吃饱喝足之后，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西装，让自家的好小伙安德森开车，送他前往目的地。
    ……
    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小公寓前停下。
    李景年走下车来，打量了一下。公寓两层高，外加一个小阁楼，虽然不是很大，但住下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四周也都是这样独门独栋的公寓，应该是一个环境不错的街区。
    路边时不时会有行人路过，骑车的少年，散步的老人，遛狗的贵妇，形形色色。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找这里的女主人聊聊。”
    李景年吩咐一声，迈步走向了小公寓，随后按下了门铃。
    “叮咚——”
    伴随着悦耳的门铃声，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英东君，是你吗，又没带钥匙吗？”
    秋子那温柔中，又透着些小夹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景年很愉悦，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桐条秋子穿着一条宽松的日式浴衣，站在门口。
    那亮亮的眸子，能把人魂勾了去。
    她看见李景年，脸色顿时变了，眼神里带着一丝厌恶，捂着小嘴问道：“怎么是你？”
    “没错，就是我，桐条秋子小姐。”
    李景年笑了笑，非常礼貌地说道：“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深表歉意，所以想登门道歉！”
    “道歉？”
    听到这话，桐条秋子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说道：“英东君不在家，你可以去武馆找他。”
    “我对你们两个都有歉意，所以想挨个道歉。”
    李景年一脸认真地说道：“桐条小姐，你不会不愿意吧？”
    他心里暗道，好在这位桐条秋子懂中文，不然两个人交流都是问题。
    桐条秋子想了一下，缓缓点头：“如果你诚心道歉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当然是诚心的！”
    李景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接着说道：“桐条小姐，这里不太方便，我能进去和你说吗？”
    桐条秋子下意识打量着四周。
    周围不少路人，甚至还有邻居，都在有意无意地看向这边。
    她稍稍有些犹豫。
    李景年叹了口气：“既然桐条小姐不愿意原谅我，那我还是走吧……”
    “不是这样的！”
    桐条秋子心软了，她让开了门，礼貌地说道：“您请进吧。”
    “谢谢。”
    李景年从她身边走过，来到了公寓里。
    一股好闻的味道，从对方身上传来。
    李景年嗅了嗅，好像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很香，很撩人。难怪桐条英东有腰伤，真的很为他的身体担心啊！
    桐条秋子拿出了一双崭新的拖鞋，弯腰放在了地上：“请换鞋吧。”
    “好的。”
    李景年换好拖鞋，迈步走进了公寓里。
    看着跟在身后的新婚少妇，他在心里默默嘀咕起来。
    太太，你也不想你丈夫打不过我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