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新乡街，某餐厅二层的包房里。
    李景年坐在桌子前，桌上架着一个烧着炭火的烤炉，里面的火烧得噼啪作响。
    烤炉的边上，放着一盘盘已经穿好的肉串。
    有羊肉，牛肉，肥瘦，板筋，肉皮……
    “咕噜噜……”
    李景年揉了揉空空如也肚子，这么久过去，自己都有点饿了。
    他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催促一下，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夹克的青年，迈步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肉串，忍不住抱怨道：“你找我给你办事，就请我吃这个啊？”
    李景年一撇嘴：“你也太狂了，肉串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最近业务多，我累得跟死狗似的，这点肉可不够。”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梁超凡。
    他把手机放桌上一放，直接坐在李景年对面，拿起一把生的肉串，挨个挂在炉子上面。
    炉子上装了自动转轴，肉串自己翻滚起来，热油滋滋往外冒，落入下面的炭火里，扬起金红色的火苗。
    “想吃多少肉，尽管点。”
    李景年说着，拿起一瓶白酒，就要直接打开。
    “酒不喝了！”
    梁超凡摆摆手：“晚上还要回去值班呢。”
    “行，那喝别的！”
    李景年说着，招手把服务员喊了进来，点了两瓶冰可乐。
    梁超凡也不客气，伸手直接抓了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就嚼了起来。
    两个人自从被迫合作过一次之后，关系缓和了许多。
    外加有梁超实这一层关系，逐渐又熟络起来。
    最主要的是，梁超凡发现李景年还挺好用，有时候道上一些消息，找他打听更快一些。
    虽然李景年自己不混黑道，但他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
    尤其是最近在新乡街混得风生水起的黑子，就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有这样方便的事情，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于是，双方经常见面，一块吃个饭什么的。
    看着啃花生米的梁警官，李景年压低声音，追问道：“让你查的事……你查了吗？”
    “查了。”
    梁超凡把花生米咽进肚子里，趁着肉串还没好，又点了颗烟，缓缓说道：“说起来，这事儿也挺邪乎。王龙的这个女儿啊，许多年前就被他给藏起来了，连户口都给注销了。之前刘队也查过，只能找到王小颖十五岁之前的记录。十五岁之后，她就人间蒸发了。”
    李景年听着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说道：“我干爹这事儿办得也太绝了吧……”
    “估计啊，他儿子的死，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梁超凡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翻看着肉串。
    李景年沉默下来，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走进来，送了两瓶可乐，随后对李景年问道：“李哥，还需要点什么吗？”
    李景年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吧。”
    服务员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包房。
    “啪！”
    梁超凡打开可乐，笑着说道：“行啊，恶名依旧啊。”
    李景年苦笑一声：“拉倒吧，我能有什么恶名啊，你还不了解我么？”
    梁超凡赶忙摇头：“别，我跟你可不熟。”
    李景年直接骂道：“你弟弟天天在我旁边晃悠，你踏马跟我不熟？我一天去几趟厕所，你都知道！”
    梁超凡呵呵一笑，忽然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吗？”李景年闻言愣住，接着问道：“他还没回过家呢？”
    梁超凡叹了口气：“这小子倔……半年前跟我闹了矛盾，基本就不回家了。偶尔我不在家，他才回去看看老太太……”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又冲李景年举起酒杯：“辛苦你，帮我照顾着点他……这杯我敬你了。”
    话音落下，仰头喝光了杯里的可乐。
    李景年特别无语，忍不住骂道：“你家管这个叫敬酒啊，这不是解渴来了吗？”
    梁超凡不耐烦地说道：“挑什么理啊，回头我不值班的时候，请你喝酒，补上不完了吗？”
    李景年也拿起了可乐，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小实性格倔，但脑子挺聪明的，工作方面很出色。而且，他人也不丑，我们店里还有姑娘对他有意思呢。”
    “是吗？”
    梁超凡眼睛一亮，但马上又骂道：“艹！不行啊！我们小实就算要找对象，也不找你们那的！”
    “搞歧视是吧？”
    李景年不满地说道：“我们家姑娘怎么了？也不陪睡觉，就是陪着喝喝酒唱唱歌，赚的都是血汗钱！”
    “那也不行！”梁超凡非常坚定地说道：“小实找对象，必须找个正经姑娘！”
    “现在姑娘正不正经，你怎么知道？那些坐办公室的，私底下什么样你知道吗？”李景年维护着自己的员工，随后又瞪了他一眼：“而且，我劝你少操那份闲心！你弟弟真想找对象，自己就找了。真领个姑娘回去，你拦得住？”
    梁超凡想了想，脸色垮了下来，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到你这上班……”
    李景年懒得理他。
    不过，自己同样心事重重。
    肉串也烤熟了，二人不再说话，大口大口吃着串，喝着可乐。
    两个大老爷们，也的确是都饿了，一共吃了差不多四五百块钱的串，这才填饱了肚皮。
    到最后，梁超凡擦了擦嘴，扭头说道：“行，吃挺饱。等我不忙了，请你喝酒。”
    说完，他拿起手机，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李景年却喊住他，追问道：“这件事……真的一点突破口都没有吗？”
    听到这句话，本来准备离开的梁超凡，忽然又收住了脚步。
    他扭头看向李景年，目光中似乎有些犹豫。
    李景年立刻察觉到什么，急忙追问道：“果然还是查到了什么，对吧？”
    梁超凡沉默片刻，没有吭声。
    李景年有点急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机密档案？”
    梁超凡叹了口气：“也不是机密档案……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景年指了指桌上这些吃剩下的铁签子：“哥们，东西都吃了，大几百呢！你有消息不告诉我，对得起一起撸过的串子吗？”
    梁超凡一咬牙，对他说道：“行吧……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你问我查王小颖的消息，不如问问你身边的人……”
    李景年愣了一下：“我身边的人，谁啊？”
    梁超凡深深看了他一眼，提醒道：“还能有谁，你的小情人——路小鱼！”
    “她？”
    李景年有些费解：“她跟王小颖能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梁超凡一字一顿地说道：“路小鱼跟王小颖是小学，乃至初中的同学，更是她的好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