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后，随着一声厚重铃声响起，结束了今年的乡试。
    门口站满了前来接人的人，每当看到贡院大门口出现自己熟悉的身影时，站在外面的人呢便扬起笑脸，朗声唤对方的名字。
    但这并不包括站在贡院外一方角落里面的程森与方荷，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僵硬又烦躁，浑身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程傅今逼着他在贡院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程淼道歉，只有将程淼在大庭广众之下高高架起，她才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她气消了，程森有了机会，程家也有机会。
    苏玉婷的丫鬟去买点心回来的途中就看见了母子二人，她立即钻进苏玉婷的马车内，“小姐，奴婢刚刚看到程公子和他娘了，他们不会是来找程淼小姐的麻烦吧。”
    “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奴婢肯定没有看错，就是他们母子两个，而且躲在角落里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不行，我们不能让他们母子坏了淼淼的好事。”苏玉婷掀起马车的帘子，顺着丫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母子二人，他们一直盯着贡院大门出来的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母子两个的位置，放下帘子后，对丫鬟道，“注意看着贡院大门，让车夫去换一些铜板，只要淼淼一出来，你就把铜板都往地上扔，我这里也有一点碎银子，你都拿去，你损失的银子回去以后我再补给你。”
    “丢的时候要引人群挡住他们母子两个的路，不要让他们靠近淼淼。”
    丫鬟接过苏玉婷递过来的银子，再次掀开马车的帘子出去。
    待贡院的人都出来的差不多，程淼才跟着齐露她们一起走出来，苏玉婷眼神一凝，程森与方荷同时都看到了程淼的身影，就当两个人准备冲过去的时候，苏玉婷的丫鬟瞅准时机，示意车夫大喊一声，“东家有喜，派财咯！”
    话音刚落，丫鬟与车夫一道把铜板扔了出去，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涌过去蹲下捡铜板，众人你推我搡，很快挡住了程森母子二人想要靠近程淼的路。
    苏玉婷身边另外一个丫鬟小跑到程淼身边，与她说明眼前的情况，并告知苏玉婷过来接她的事。
    程淼听了丫鬟的话，目光看向人群拥挤的那个位置，齐露与柳青青她们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察觉到不对劲，齐露先开口问程淼“程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要我们帮忙吗？”
    “暂时不用，等我安顿好，我再细细与你们说清楚，大家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人送信与你们，我那边有故友来接，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好，明日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们消息。”柳青青她们眼含担忧，但见程淼不想多说的样子，且地点时机不对，只能忍着担忧与程淼分别。
    “会的，都走吧，接你们的人应该也到了，我就先走了。”程淼看见程森他们二人的时候，方荷也看见了她，此刻正努力朝着她站的方向挤。
    程淼不想跟他们在这种地方纠缠，与柳青青她们告别后，随即跟着苏玉婷的丫鬟上了苏玉婷的马车，见人上来后，苏玉婷当下就吩咐车夫赶紧走。
    等马车动起来，苏玉婷才露出松一口气的模样，程淼心下生暖，伸手握着苏玉婷的手，这才发现苏玉婷的手冰凉一片。
    “安安心，乡试已经结束了，他们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我爹说了什么威胁人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对我动手，特别还是在贡院门口。”程淼劝慰苏玉婷，握紧她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苏玉婷。
    苏玉婷苦笑，“枉我痴长你几岁，遇到事情还是没有你这么镇定。”
    “你要这么说，那我在王大人面前不是更加自惭形秽，她可是面对恒国那些凶徒也能面不改色算计对方的人，这人啊，都会被事情逼着成长，我现在的表现离不开王大人的教导与影响，也离不开这些年遇到的人与事带给我的感悟，所以，你和离之后，一定要走出去看看。”
    “去看看在王大人带着我们一番努力下的建造的齐乐府，去看看齐乐府的学堂，去看看齐乐府街头巷尾自由大笑的姑娘们，相信我，你会爱上哪里的。”也许齐乐府还有很多不足，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王青曼的做法，但是在齐乐府那个地方，她们是真的接触到了自由与独立，这就够了。
    程淼眼底的怀念勾起苏玉婷心中的好奇，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她，突然坚定了去齐乐府看看的念头。
    “我一定会去看看的，与程森和离后我就去。”
    “这么说你父亲同意出面帮你夺回孩子了？”程淼语气透露出欣喜。
    “嗯，我这次回去，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说了一遍后，才发现我以前真的好傻，怕被人嘲笑，被我爹娘担心，就什么都瞒着不告诉我爹娘，我娘说她每次看我回来强颜欢笑的样子就心疼。”
    “现在我肯敞开心扉跟他们说出来，他们心疼我的同时，也为我感到高兴，家里的姐妹比我想的得体，并未落井下石，都同意我和离，我爹说要亲自谢谢你，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坐坐吧。”
    “我知道你从贡院出来后，肯定不会回去程家，我就擅自做主，给你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宅子，直到殿试前你都可以住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房子我自己早就备好了，当初回京，本来就准备住外面不与程家来往的，但是我爹当时亲自在城门口等着，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打算，就随他回去了。”
    苏玉婷早就做好了被程淼拒绝的准备，真被拒绝了，除了有些失望，倒是不难受，“那也好，反正这个宅子是为你置办的，若是你那边不适合，你随时都可以搬过去，在贡院待了这么些天，你也累了，我就不跟你多聊，你给个地址，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程淼就喜欢苏玉婷这坦荡的模样，她也不跟苏玉婷客气，说了个地址后，就被苏玉婷送回她自己买的宅子，苏玉婷看了一眼宅子，确认没问题，这才放心回去。
    她一走，程淼直接进去宅子，让里面守门的婆子烧水给她洗漱后，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她睡的香甜，而程家却乱成了一团，因为苏玉婷的父亲亲自登门送去了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