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欢一听苏有田叫她过去，虽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从苏北安怀里滑了下去，迈着小短腿走到了苏有田的炕边。
    苏二壮看着还没炕头高的苏长欢，一把将苏长欢抱到了炕边坐着。
    苏长欢小屁股扭了两下在炕边坐稳，甜甜道谢，“谢谢二壮爷爷。”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是抚慰内心的一剂良药，苏二壮听着苏长欢萌萌的声音，心里突的也舒服了一些，想着自己兜里装着颗水果糖，赶紧摸出来放到苏长欢的小手里。
    “不用谢，爷爷才该谢谢你们一家子救了爷爷的爹。”
    苏长欢肉肉的小手攥着水果糖，正想再次道谢，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苏有田有些虚弱的声音。
    “你们都站近些，北安你们两口子也围过来。一会儿我不管说啥你们都不能说出去。”
    几人依言上前，围在了炕边。
    苏二壮大概猜到了苏有田想要说啥，立马给自家婆娘使了个眼色。
    苏二壮的婆娘李春苗会意，拿过一旁角落里从老鼠洞里挖出来掺了碎石子的麦子就开门坐到了院子里。
    手里不住的捡着麦子里的石头，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左邻右舍。
    ……
    而屋内，苏有田对着苏北安招招手，示意苏北安往炕边又站了站。
    “北安，我知道你们家卖了根棒槌挣了点钱，可卖棒槌的钱你们一家子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
    远的不说，光是盖房你们家就得拿出来一大笔钱。
    我也知道欢宝是个有福气的，但你们总不能不靠自己的双手靠欢宝这个小娃娃吧？
    赵萍前两年伤了身子不能干重活，但你是个男人，别的不说你也读过不少书，在咱们村也算是个文化人，还有一把子力气。爷今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赚钱，愿不愿意踏实干！”
    苏有田人虽然虚弱，说出口的话也声调不大，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苏北安。
    似乎苏北安今儿必须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一样。
    苏北安也知道他的好意，明白苏有田肯定是想帮他们家一把。现在出了那个狼窝，他也确实应该努力挣钱了。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回了苏有田：“有田爷，有谁不想赚钱，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好日子的？我愿意踏实干！”
    “好好好，愿意踏实干就好！二壮你跟他说一下你前几日去县里开会人家都说了啥。”听了苏北安的话，苏有田连说了三个好字，但到底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咳了两声就让苏二壮接替他说了。
    苏二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苏北安本来就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今不过是因着救命之恩将人给直接确定下来罢了，心里也就没了多少的负担。
    直接冲着苏北安开口道：“我前几天去县里开会，领导说是咱们要集合一切能集合的力量开荒嘞，有地开地，有荒开荒。
    咱们青鹿村山脚下的那一大块荒地，连同地势低的山地这次都在开荒的范围里面。
    开荒队要设一个队长，每天能多三个工分，另外上面打算给咱们批一辆拖拉机。咱们村里没有会开那个玩意的。
    上面的意思是派一个认字的人去学。拖拉机要是学会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各个村子里的拖拉机手是啥待遇！
    除了种地有工分，拖拉机一开那也是有工分的，而且也算是技术人员了。等以后慢慢的说不准也能进到咱们村的领导班子里来。”
    苏二壮一五一十的将开荒和拖拉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苏北安和赵萍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了苏二壮想干啥，只是苏北安还有些犹豫。不断地在心里衡量着做哪一个能更好点、
    “二壮叔，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当开荒队队长还是拖拉机手？”
    苏二壮眼看着苏北安只开了一半的窍，急的‘哎呀’一声道：“哎呀，你咋转不过弯儿来呢？叔这么说当然是想让你一起当啊！这两又不冲突，拖拉机一年也就是耕地或者村里有个啥急事要进城才会用用。平时不就是在那闲着？”
    “啥？两个都当？那村里人能同意？”苏北安没想到苏二壮竟然是想让他两个都当，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许多。
    “他们不同意也没啥子办法，咱们村读过书的就这么几个，不是当了记分员就是当了别的。剩下读过初中的就你和铁生、铁柱了。
    他们俩是城里的正式工，要让他们俩回来种地，别说是我和你婶子了，就是他们自己都不愿意。
    开荒大队长倒是稍微认点字都能当，但那片地是啥样子村里人都清楚。种不出东西来有个啥子用嘛！
    叔让你当就是想让你把这个工分先吃到手里，等过两年村里这些干部一退，不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战场了嘛！”
    苏二壮把烟袋锅从腰上抽出来，又打开腰上的小布包捏了一小撮烟丝放进去压实。
    火柴噌的一划就把烟丝点着了。
    又抽了两口后，才又接着说：“这开荒是上面的硬性指标，你也不用心里有啥负担，那些人有几个种过地的？
    就是两嘴一张想一出是一出，还说是让咱们把山上的树都挖了种橘子树嘞，你说咱们这能种的了橘子树？种出来不得都是苦的？
    就跟前两年非让人种红薯一样，种的人都拉了饥荒。
    北安你就给叔个话，这个开荒队队长你干不干？干的话叔后天开会就宣布！”
    “干，当然干！可是二壮叔，上面有说开了荒种啥吗？那山上能不能不种橘树？”
    苏北安听了苏二壮的解释，心里倒是没啥负担，只是他不想让村里人的努力白费，正巧他有看过自己家旁边的荒地，觉得要是种点沙土地长的东西应该能活。
    就是山上种橘子树……他们这是北方，“橘生淮南则为橘，淮北则为枳。”的道理他懂，不用想都是不成的。
    苏北安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苏二壮抽旱烟的动作一愣，抬眼看了苏北安一眼：“你这小子还真能问到点子上。那种橘子的想法是一个没读过啥书的提的，上面早就否了。
    至于种啥，上面的意思是各村结合各村荒地的实际情况来。咱们村那片地你要是觉得有啥能种的当然好，要是实在没有。
    就种点红薯土豆这些不吃伺候的，也能让村里人省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