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孙老婆子的眼神飘忽了两下，对着李桂花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难不成是你肚里爬出来的？李桂花你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她嘴上说的硬气，脚下却像是抹了油一般的溜了。
    李桂花还是第一次看到孙老婆子溜的这么快，咂了咂嘴，眼珠子转了几转就回去找了自己老汉苏大碗。
    “老头子，我问你个事。”
    “啥事？”苏大碗正坐在屋子里编着竹篓子，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就是你说隔壁家的二儿子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李桂花一屁股坐下，指了指隔壁问道。
    听了这话，苏大碗编竹篓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两家之前的墙，确定对面院子里没人后才开口：“你问这干啥？”
    “不干啥，就是觉得孙老婆子对他们家老二的态度看着不像是亲生的。”李桂花搬着板凳又往苏大碗旁边凑了凑，说话的声也小了一点。
    苏大碗无语的看了一眼李桂花，手下继续编起了竹篓来，“你觉得孙老婆子像是能替别人养儿子的人吗？他们家老二要不是她亲生的，早怕是都被她扔了。”
    “这倒也是，可要真是亲生的，她干嘛那么对苏北安？”李桂花想了想孙老婆子那一毛不拔的样子，也不信她会替别人养儿子。
    苏大碗将手中的竹篓收了个尾，把腰间的旱烟锅子抽出来咂了两口：“这话就说来话长了，孙老婆子当年怀苏北安的时候，苏老汉和村头的张寡妇搞在了一起。
    孙老婆子一气之下就难了产，后来还是送到镇上才保住了命。因着这事才一直不待见苏北安。”
    李桂花突然知道这么大一个八卦，面上的表情都兴奋了不少，声音便不自觉地大了些：“还有这事？我咋不知道？”
    “小声点，这事你咋能知道？苏家老二出生的时候你还没嫁过来，这事在咱们苏家一族里算是个丢人的事，当年族长可是说了不准任何人往外传。”李老汉又看了一眼老苏家院子，压低声音给李桂花解释。
    李桂花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语气却更加兴奋，但声音却小了一些：“没想到苏老汉看上去那么老实一个人还做过这事呢。”
    “老实？他苏老汉老实才怪嘞，没出那事之前，他可是天天打老婆。也就是你们这些后来的人不知道。”苏大碗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鄙夷。
    李桂花也从他的话里咂摸出味儿来了，“所以苏老汉现在这么老实，这几十年也不跟孙老婆子吵架就是因为那事？”
    “可不就是因为那事，当年族长为了他那个不要脸的，险些开了祠堂。后来要不是他保证以后不再犯，说不准咱们族谱上都没有他的名儿了。”苏大碗看着苏家的院子说道，正巧背着一捆柴的苏老汉从外面回来。
    俩人视线相撞时，苏老汉看着他有些鄙夷的眼神皱了皱眉。
    苏大碗却一点也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撞破的尴尬，冲着苏老汉笑了笑：“卫兵哥你这是上山捡柴去了啊，这么老些柴捡不少时间吧。”
    “也没多少，就捡上这么几天的，大碗你和弟妹这是在聊啥呢。”苏老汉直觉两人可能是在聊他们家的事。
    但苏大碗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承认。
    “呵呵”笑了两声，道：“也没聊啥，就聊你们家运气好，大房和二房都捡了人参，这下子你们家都要住上红砖房了。”
    “住啥红砖房啊，我们家天宝还正上学，家里也正是费钱的时候，红砖房可盖不起。你嫂子饭做好了，我先会回屋吃饭了，你和弟妹也赶紧吃饭吧。晚了还要点煤油灯，费油的很。”苏老汉憨憨的笑了两声，将背上的柴往墙角一放。
    在井口旁洗了洗手就进了屋。
    苏大碗笑看着苏老汉的背影，将编好的竹篓往屋檐底下那一堆里面一放，“走，咱们也回屋吃饭，说不准明天早上卖竹篓子还能跟玉凤嫂子坐一趟车呢。”
    ……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洒落在地平线上之时。
    村口的大槐树底下就站了不少人。
    昨日青鹿村里所有的玉米地都施完了肥，接下来的两个月则是农闲时候。
    农人们的日子也会清闲一些，家里有把子力气的汉子便会去镇上或是县上找点活干。妇女们也会去镇上招临时女工的地方碰碰运气。
    所以今儿个进城的人特别多，苏长欢一家三口也站在槐树底下，只是刻意和老苏家的人隔了好几米。
    老苏家除了要上学的苏宏鹏之外，其他的人也都站在这。
    苏北平背上还背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背篓，里面放着白面和鸡蛋。李爱莲手里也提着一个篮子，装着从后院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
    这些其中大部分都是送去给三儿子苏北业的，另外还有一小部分要送给四女儿苏丽芳。
    孙老婆子抱着苏余笙站在苏老汉旁边，看着几步外的张寡妇眼神不善。
    张寡妇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还大大方方的和孙老婆子还有苏老汉打了招呼：“卫兵哥，你和嫂子这是也要去城里？听说你们家捡了个人参，可真是好运气。”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旁边还站着孙老婆子，苏老汉根本不敢回她。闭着眼睛只当是没听到。
    孙老婆子却是呸了一口：“我们家好运气跟你这个骚货有什么关系，要发骚到别处去，小心老婆子我抽你。”
    她这话实在说的不客气，村里人都有些听不下去。
    已经知道内情的李桂花憋着笑站出来，出声道：“哟，玉凤嫂子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寡妇偷了你的人。”
    “偷了谁的人？李桂花你的嘴是不是不想要了，你替这个骚货出头，也不害怕这个骚货偷你们家汉子！”孙老婆子被李桂花的话气的头顶都快冒了烟，狠狠的瞪着李桂花就是一顿骂。
    李桂花却差点笑出声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老汉又看了眼张寡妇：“我们家大碗没啥本事，人张寡妇就是要偷也要偷像卫兵哥这么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