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被带着走出多远，萧瑟两人已经追了上来。
在安全的地方停下后，萧瑟上前一步，想要与翎霜说些什么，却被她一把甩开了手。
翎霜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下半辈子的安稳和荣华富贵都被你毁了，你赔我！”
萧瑟垂着头，这事确实赖他。现在，皇权争夺中，至少在那位眼中，翎霜是与自己彻底绑在一块了。
“翎霜，我……不管成功与否，我都赔你一世平安富贵。”
得到他的承诺，翎霜为自己接下来可以放心摆烂欢欣不已。
“好啊，我可记住了。”
……
晚上，四人在水边架起了锅。
水汽氤氲中，翎霜从容地夹起一片青菜放到了锅里。
雷无桀见她这般淡定，好奇道：
“县主您……”
“不必称我为县主。”
“哦，那翎霜你之前是这样吃过吗？我见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翎霜将烫好的青菜夹回碗中，慢悠悠答道：
“这两年时常外出游玩，之前见过。”
“哦，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好玩的事啊？”
萧瑟睨了他一眼，示意雷无桀闭嘴。
在他的记忆中，翎霜那些年住在皇后宫中，向来喜静。雷无桀问这么多，她估计会不太适应。
没想到翎霜并未如他料想的那般，反而接上了雷无桀话题，连带着无心，三个头回见面的人相谈甚欢。
反倒是他这个与翎霜相识最久的，却像被排除在外一般。
饭后，无心聊起往年旧事，提及要教授他们三个罗刹堂的武功。
翎霜摆摆手，靠在身后一块大石头上。
“我可不想学，三位都是少年英雄，心怀大志，可我不一样啊，我只想当个躲在三位身后的废物。”
“……”
萧瑟与无心无语凝噎，雷无桀认真思考后，刚想表示赞同，便被无心提到了不远处。
翎霜靠在石头上，乐得欣赏这场“教学”。
这个历练世界同样属于轮回池，这里的功法，她想看随时都可以。但是在这里让他教了，那便是有了因果，日后不知要有多少的麻烦事。
……
约定的时间到了，四人一同回到大梵音寺。
无心走进大殿，翎霜与另外两人一同凑在门边。
“……只能靠你自己，继续往前走了。她也来了，你们经历相似，虽然你虚长她几月，但有些事却不如她通透。若遇事不决，可以问问她……”
忘忧大师的虚影看向自己这边，翎霜“嗖——”地一下，收回了探出门框的头。
果然，不少历练世界都有这种超越了那个世界界限壁垒的存在。
只怕十七年前，自己出生时，这人便与国师一样，都发现了。
想让我帮他？看心情喽。
片刻后，无心走出大殿。
萧瑟与雷无桀都说要与他同行，翎霜却未曾开口。
“无心”
被叫到的人抬眸，眼中带了些期待。
“我今日心情还可以，一起走吧。”
说完，翎霜便朝寺外走去，其余三人稍一停顿，立即快步跟上。
刚走出寺门，她向前的脚步立时收了回来。
“怎么了……”
萧瑟说罢，对面七人已然落入眼底。
忽然袖子上传来轻微的拉力，回头一看，翎霜已经退后了一大步。
想起她那“废物”之说，萧瑟嘴角轻轻扬起一瞬，退到了翎霜身边。
虽然退后，但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前方。
许久过去，萧瑟从打坐恢复的无心身前离开。
慕然，他惊觉身边似乎少了个人。
惊慌寻找时，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在这边呢。”
他抬头看去，只见翎霜正坐在身后的石门上，也不知是怎么上去的。
萧瑟上前，想要接她下来。
翎霜眼看事情已经平息，撑起身子正要跳下去。
“看来九龙门的人败了！”
这一看就是又要打起来的样子，翎霜收回手，坐正身子专注地看向来人的方向。
注意到她忽然亮起的眼睛，萧瑟收回手，立在下方。
这次来的是无双城的人。
那名为无双的少年放出四把灵剑，翎霜注意到在中途朝自己这边飞来的灵剑，急忙向后折腰躲过。
那灵剑似乎只是暂时失控，转了一圈后便继续加入战斗。
坐正身子的翎霜眼中慌乱却迟迟没有散去。
她能感觉得到，那剑匣之中，还有一把灵智更高的剑。
如今出来这几把那还能被剑匣的使用者压制，万一那一把被放出来……
翎霜身子颤抖了下。
实在是她太清楚自己对剑的吸引力了，尤其是生了灵智的。
自己之于它们无异于那几位剑仙之于雷无桀。
怀揣着这般担忧，翎霜在无双收起剑匣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有了上次的经验，在下去之前，翎霜先看了眼远方。
留意到波动的空气，她立刻往另一边挪了挪，避免被来人波及。
一杆长枪立在中央，将无双城的人与无心这边分隔开来。
翎霜坐在上面看着情况发展，忽的，那枪仙伸手将无双身边的剑匣招了过去。
翎霜顿感不妙。
果然，那在无双手里只能飞出四把剑的剑匣瞬息间全部打开。
她几乎听得到里面那把灵智不低的剑已经蠢蠢欲动。
正打算压制着不让它出来，随着鸟鸣响起，翎霜眼中倒映出那俯冲而来的橙红色巨鸟。
她身子一动，从石门上跳下。
好在萧瑟一直都站在翎霜下方，在她落下的第一时间便接着人放在地上。
“没事吧？”
“没事，只是我一时间太过震撼，没坐稳掉了下来。”
萧瑟还没说信不信。
差点伤到人，司空长风已经收起剑匣大步走来。
“小姑娘，受伤了吗？”
一堆人围着自己，翎霜缓缓摇头，眸中带着一点惊惧。
“我没事”
那把大明朱雀刚才并未回归剑匣，不知从哪个缝隙钻了进来，紧紧贴在翎霜身上。
她一把将剑取下，递给无双。
“你的剑”
看到那把剑在翎霜手中乖巧的样子，众人静默一阵后，司空长风率先开口：
“小姑娘，你可有师承，愿不愿意学……”
“没有，不愿。”
翎霜干脆地回答，顺便还往萧瑟身后缩了缩。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就不想……”
“不想，我只想做个富贵闲人。”
虽然稀罕翎霜的天分，但人家不愿，作为长辈也不该逼迫。
无双将剑收回匣中，深深看了翎霜一眼后，带着无双城的人离开。
这边，随着另一人的现身，气氛重归凝滞。
无心站在那白发之人面前，心绪纠结中，想起了忘忧之前留下的话。
他微微转身，看向依旧站在萧瑟身后的翎霜。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但是无心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有肆意的权利，但要先尽到该尽的责任。”
无心眼中划过一道亮光，果然，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之前能隐藏自身，也绝不是用了什么宝物。
……
无心回天外天去了，翎霜与萧瑟雷无桀两人再次踏上了前往雪月城的路。
休息一晚后，雷无桀便要闯阁。
翎霜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早早在观赏视野最好的酒楼定下了包间。
同时，还包了一整天一楼大堂窗边的一张桌子。
毕竟，就雷无桀那个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样子，谁知道中途会不会出了什么幺蛾子需要找人帮忙。
萧瑟不知是也清楚雷无桀的样子，还是有什么谋算，总之，他没问什么便坐在了一楼的桌前。
翎霜喝着美酒，倚在窗边看得津津有味。
“这萧瑟单凭轻功都能与司空千落过这么久，不愧是主角啊。”
今日雷无桀只闯了十四层，他下登天阁后，翎霜才从酒楼的包间出来。
只是这时，她已经换好了行装。
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翎霜将帷帽戴在头上。
她凑近萧瑟耳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你的福，那位召我回去了。我这么奔波劳累，你可得争气点。”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萧瑟不由得回头，翎霜却后退一步。
“别忘了你许我的平安富贵，我们就此别过，待来日再会。”
酒楼门口，早有小二牵了马在那等着。
翎霜快步下楼，骑上马便离开了雪月城。
……
一路奔波，皇宫之中，翎霜没走多远便碰上了前来接人的国师。
萧瑟之前有句话说得没错，北离之中，确实没有什么瞒得过那位。
翎霜出生时，若说国师与忘忧是第一批注意到的，那明德帝便是第二批得知的人。
尽管在翎霜示意下，国师已经向明德帝表示过无需过多干涉翎霜的行为，也不需要因为她的行为做什么改变。
但是显然，明德帝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您可回来了，自瑾仙公公回来之后，陛下日日揪着我问。我这头发都要掉光了！”
国师拉着翎霜往殿内走去，生怕她跑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