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鬓边不是海棠红顾翎霜6
作者:初雪悠扬   综影视:华翎似霜最新章节     
    临近上台,隆春班这边的小丫头拿了个大包裹来。
    陈纫香在那练着仙人步法,姜荣寿便伸手拆了那包裹。
    里头却是一件银辉珠绣的戏服。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抚上那戏服上的刺绣。
    陈纫香听到声音,转头来看了一眼,也被吸引了过去。
    “舅舅,这是您给我准备的戏服?”
    姜荣寿爱不释手地摸着戏服,也忘了训斥他停下训练的事。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看看这做工走线,得是当年宫里的手艺。”
    看他还不明白,姜荣寿抬手往桌子上一拍。
    “这八成啊,是格格给你寄来的。”
    清脆的一声,连同着他的话让陈纫香脑中一亮。
    ‘衣服到了,是不是她也会来?’
    见他脸上表情,姜荣寿将手心的纸团藏得更深了些。
    “估计着格格也会来看你们打擂台,你可得加紧着点练,别丢了咱们姜家的脸!”
    此话一出,陈纫香干劲更足。
    本来大晚上练到现在已经是十分疲倦,有了这句话,他脑中却又清明起来。
    “行了,接着练吧!”
    姜荣寿端着那件戏服走了,虽然他现在是穿不上这衣服了,但多看几眼,回忆下当年的日子还是没问题的。
    ……
    次日一早,陈纫香又起来练习,直至上妆前,才停下来。
    将朱红点上唇瓣时,他满心想着自己待会要控制住,千万不能去看顾小姐的方向。等到戏后,再借着道谢的机会去见她。
    锣鼓响起,一边锦绣华彩,一边月色莹莹。
    头一日戏唱罢,陈纫香来不及去看自己和商细蕊的胜负,一双眼直直往台下寻去。
    没有,那人没来。
    直到这本子戏唱完,翎霜都未曾出现。台上陈纫香眼波流转间,也不免带出几分哀愁来。
    配上他那一身素衣,却更添几分入神姿态。
    待戏唱罢,他也明白自己输了,但更寒心的还是顾翎霜一天都没出现,难道是这几天都在商细蕊那?!
    明知去了水云楼就要剃头,陈纫香本来还想避一避,但想起翎霜这事,还是毅然走了进去。
    “再等一下!”
    商细蕊手里的剃刀才挨着头皮,陈纫香便再一次喊道。
    多番下来,大家伙都有些不耐烦了,纷纷问他又怎么了。
    “剃个头又不是杀头,嚷嚷什么啊!”商细蕊也随着众人问道。
    “剃头可以,得麻烦商老板帮我打听个人。”
    “谁啊?”
    “你先说答不答应。”
    陈纫香注意到不少人已经竖起了耳朵,快到口边的名字又咽了下去。
    “行,我今个高兴,就答应了你!”
    说着,冰凉的剃刀就挨在了陈纫香脑门上。
    一缕缕头发落下,随意看了眼镜子里的大光头,他起身抖抖身上的发屑,拉着商细蕊进了屋。
    “怎么,你这是要打听个谁,这么神秘呢?”
    商细蕊眼中也起了些兴味。
    “顾家小姐,顾翎霜。”
    “不行不行,我可不——呜呜”
    商细蕊听到这名头,立刻高声拒绝道。
    陈纫香生怕他说出什么来,泄露出去叫顾翎霜被那些碎嘴的拿去,急忙捂住了商细蕊的嘴。
    “那可是顾小姐,你不会也……”
    “先不说这个,我看你这反应,是这两天没见她?”
    本来只是想旁敲侧击问下翎霜这些天是不是在水云楼听戏,但看商细蕊这个反应,陈纫香心里忽然有点悬。
    ‘按理来说,要是她还在北平,就这两天的热闹,她不可能不来看啊?’
    “那可不,不过这顾家小姐的身份,你这事有点不好办呐。”
    “这块谁不知道商老板和程二爷交好,您不好问,那程二爷不是和顾家还算熟悉吗?”
    商细蕊见他如此在意这件事,忽然有了个猜测。
    “陈老板,看在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咱们这行,可不入那些大户人家的眼。”
    知道商细蕊是好心提醒,陈纫香也不反驳,只是苦笑一下。
    ‘可是我已经陷进去了。’
    “商老板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顾小姐,还得你帮我。”
    商细蕊定定看着他,似乎见到了当年离开水云楼的六月红。
    “行。”
    ……
    上海这边,翎霜已经拿到了自己的任务。
    “刘少爷?”
    “对,他父亲是党内的同志,但我们的同志却查到了他和日本人往来的痕迹。”
    赵峨礼为翎霜介绍着任务内容。
    “他这个人喜好艺术,上次那画展,也有他的作品。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他和日本人来交流的证据和内容。”
    “好。”
    十几天后,上海的富豪人家都知道了翎霜这个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女画家。
    借着从商细蕊和陈纫香打擂台那得来的灵感,翎霜特意赶在那位刘少爷开画展的时候,包下了他对面的酒店,也开了一场画展。
    果然,快结束时,翎霜看到了一身浅灰色西装的刘少爷。
    她踏着高跟鞋走到刘少爷停住的那幅画前,
    “刘少爷。”
    “原来是顾小姐啊,你这画,不错。”
    “刘少爷见笑了,我不过学了几年,哪里比得上您,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您指教呢。”
    刘棋今天过来,未尝不知道这位顾小姐打得是要见自己的意思。见翎霜移开脚步,他也跟了上去。
    楼上会客室,
    翎霜和刘棋对面坐着,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信封。
    “听闻刘少爷画技精湛,我呢,也听了不少称赞。”
    翎霜便将信封推到对面,身子也凑了过去。
    一张芙蓉玉面停在距离刘棋鼻尖三寸处:
    “刘少爷,要不要和我比一场?”
    虽然自诩风流,但刘棋被自家父亲管着,还真没和女子这么近地接触过。
    温热的气流拂过面颊,烫熟了他一张脸。
    “说起来,你还比我大几岁呢。”翎霜见他动人,慢条斯理坐了回去。
    “所以,刘少爷要答应我吗?”
    她勾唇巧笑,明明是极其端庄的表情,但那一双美目却差点勾走刘棋的魂。
    “好。”
    听见这个字,翎霜忽地笑出了声。
    “刘少爷不看看请帖吗?”
    这会,刘棋也终于从恍惚中醒来。
    想要端起桌上的茶水压一下心底的翻涌,但却滚烫的茶水入喉,一下子将他烫得直吸凉气。
    翎霜又是递帕子又是关心的,更叫他摸不着南北。
    盯着舌头上一个大燎泡晕乎乎回了家,瘫在床上,刘棋才想起那张请帖。
    等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来,却看到那请帖正好好地放在自己西装口袋里。
    刘棋拿着那请帖,忽然又想起了翎霜,如同喝醉一般傻傻笑起来。
    三日后,
    翎霜的薰衣草庄园输给了刘棋的人像,她认输的同时,也借机要刘棋指点自己。
    只是每当她想去看他那幅人像画时,这人却总是挡着。
    不过自己本来的计划也是自己要输给他,有没有猫腻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
    看翎霜终于不再看那幅画了,刘棋忙叫人把画送回自己家去。
    自己现在还没和翎霜走到那一步呢,那幅画,有些冒昧了。
    在翎霜和刘棋渐渐熟稔起来的时候,北平之中,陈纫香也得知了翎霜的去向。
    “上海?”
    “嗯。”商细蕊抓了一把花生剥着,他今天在姜荣寿那里受了气,心里正不得劲。
    见陈纫香直接起身做势要走,商细蕊忙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下地拉住他。
    “你干什么去,别和我说你还真要去上海找顾小姐。”
    之前他和陈纫香关系是不太亲近,但在姜荣寿那里,他帮自己说话;方才又和自己谈心。
    不论是惺惺相惜还是如何,现在他商细蕊认了陈纫香这个朋友,就不能看着他犯傻。
    陈纫香笑着掰开商细蕊的手:
    “瞧你紧张得,我就是想起来顾小姐说想看我剃了头是什么样子,准备去拍张照片留着。”
    他神情认真,商细蕊不得不信——个鬼啊!大晚上的哪有照相馆开门。
    对上那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陈纫香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得不太走心。
    没等他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商细蕊那便一叠声叫着小来收拾屋子,他要留陈纫香住下。
    小来在门外应声,他却将陈纫香拉回来,得意一笑。
    “这两天我就守着你,我看你能跑哪去!”
    ……
    次日照相馆,
    商细蕊为了让陈纫香再没有借口出逃,一大早就拉着人过来了。
    不想,他眼错不见的功夫,这人拿着照片就没了影。
    一瞬的迷茫后,他便反应过来。
    好在自己之前有过这种猜想,也做好了安排。
    离开照相馆,商细蕊在外面找到了拿着小皮箱赶来的小来。
    一把接过箱子提在手上,摸摸自己口袋里的东西都在,他往火车站走去。
    小来跟在后面急着问他要去哪里,商细蕊面不改色道:
    “陈纫香要走,我去送送他。”
    箱子是商细蕊自己收拾的,小来也不知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傻乎乎地被他骗回了水云楼去。
    陈纫香拿着照片回他舅舅那边取了一趟行李,到火车站就比商细蕊晚了些。
    看那人笑吟吟站在窗口不远处看着自己,他直觉得一阵惊慌。
    “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最后还是和商细蕊一起排在了买票的队伍里。
    “你也别气,我跟你一块去上海溜达溜达。万一你被顾小姐家里人赶出来了,我还能帮你一把不是。”
    “你准备怎么帮我?”陈纫香好奇地转过头去,准备听听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帮你买张回北平的车票呗。”
    两人本打算着是要去上海,半道却在南京停下了。
    坐在飘飘荡荡的船上,商细蕊看着陈纫香对女子避之不及的样子,有些好笑。
    “我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上心。”
    “我这不是尽量让自己有点胜算嘛,再说了,万一……人家看不上我了怎么办。”
    两人说得含糊,船上几个女子尚未反应过来,话题就已经换了。
    “你说便就你,最爱的就是这张面子……”
    听着那些名角的事迹,几人也不再关心那些没听明白的话。
    听商细蕊唱了一路,陈纫香心中也生出些感慨来。
    船刚靠岸,却有一阵香风飘来。
    等看到来人,陈纫香心下大惊。
    自己这段时间天天想着顾小姐,怎么把她给忘了!
    几番纠缠下,打着和这人说清楚的意思,陈纫香还是顺着她的力道上岸了。
    年节下,翎霜一大早提了盒糕点往刘家去。
    前几天就听得刘棋抱怨他父亲离家半年,连过年也不回来,刘府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自己不能陪他吃年夜饭,但和他一块吃个午饭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翎霜不怀疑他和日本人有联系,只是这缘由——
    翎霜将糕点盒放在桌上,看着刘棋刚离开画布的目光变得清澈且……清澈的眼神,有些怀疑这样的人竟然会有那心思和日本人密谋?
    刘棋看到翎霜,转身确认了一下他身侧某幅画上的布是否盖的严实。
    翎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其实早在自己头一回来时,刘府的管家就悄悄带自己看过这画室了,那幅画当然也包括在内。
    据管家的话说,他们少爷从小被老爷管得严,除了画画便很少与人接触。
    要不是刘老爷不在这段时间,他们使劲撺掇让人出去走走,他怕是都想不起来去自己的画展上看看。
    自然也就交不到翎霜这样的好朋友,希望两人日后好好相处(最好能在一块儿。)
    管家并不认识法文,自然也不知道那幅翎霜的画像上藏着的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翎霜懂啊,看到画像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只是那时,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刘棋,而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和刘棋吃完饭,翎霜又帮敲侧击问了些消息。
    她暗暗记下,准备回去之后和自己已经掌握的证据一起给赵峨礼送去。
    她离开得早,便在街上走了走,买了些东西给自己那房子打扮一下,虽然自己不在这过年,但好歹得有个过年的样子。